没有纤夫的拉动之下,这十几艘商船没办法逆流而上,越过九龙潭,还要想砍断纤绳,使船往下漂,离开九龙滩,用帆船逃走的话,也是不可能,因为横亘在江面的巨大的铁索,已经将整个江面封住,还这种情况下强行冲闯,很可能会在水流猛烈冲击下使船身倾覆,那可就人财两空。
刘老五瞬间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立刻发出指示,所有人不许轻举妄动,也不能砍断拉纤的绳索。
这时,岸上走出一个人,声音洪亮地扯着嗓门对着这边喊道:“船上的人听着,你们识相的赶紧把船靠岸,把船上的东西全部卸下来,我们要扛走。如果你们听从指挥,我们可以保证不伤你们性命,我们只要钱,但是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竟然敢胆敢反抗的话,那你们可就做刀下鬼。”
刘老五站在船头朗声说道:“在下刘老五,请问各位好汉是否是乞弟的人?”
那大嗓门高声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乞弟的人。”
其实,刘老五看见这两三千之众,就已经猜到应该是乞弟的人马。因为一般落草为寇的绿林好汉不可能召集这么多人,而且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武士,还不包括隐藏在密林中的人。
听到对方说是乞弟人,刘老五反而舒了口气,满心期待的回头望着身边的杨仙茅。
杨仙茅缓缓点头,上前两步,高声说道:“在下一文道人,与你们乞弟首领是故交,不知他来了没有?来了的话,贫道有话与他商量,还请他出来相见。”
那大嗓门一听杨仙茅这话,便上前几步拱手道:“原来是一文道长。我们首领就在山上,我马上通报,请道长稍候。”
一听这话,刘老五心头稍稍放宽了些,听对方对杨仙茅的语气十分恭顺,如果乞弟露面之后,杨仙茅就有希望,说服对方高抬贵手,这是刘老五最期盼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丛林中快步走出一人,络腮胡十分明显,身材魁梧高大,径直来到江边,隔着江与杨仙茅拱手朗声说道:“果真是一文道长,幸会幸会,却不知道长为何出现在这刘老五的商船之上,又不知道长有何指教呢?”
杨仙茅说道:“我想向你讨个人情,放过刘舵主这支船队,不知是否给面子?”
乞弟笑了笑,问:“道长替他们说情,我放他们过去就是。不过,实不相瞒,官军对我们大肆围剿,封堵我们所有获得粮食的通道,我们山上的粮食已经要告罄了,我们探听到刘老五这些船上装载的是粮食和食盐,这些东西正好是我们山寨急需的。当真是我们需要的时候,刘老五就给我们送来,冲这一点,只要他们不反抗,我可以约束手下不伤害他们。但是,要把他们放过去,只怕没那么容易,因为船上运的东西都是我们感兴趣的,是我们难以得到的。面对这么一大块肥肉,我怎么能够放弃呢?”
杨仙茅苦笑,回头望向旁边的刘老五,正要说“我已经尽力了”,便在这时,又听得岸上的乞弟高声说道:“不过既然道长开了金口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如果道长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过刘老五这些商船。”
杨仙茅很是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位反叛首领要自己答应什么事情,于是高声说道:“你要我答应什么事?说来听听,不违背江湖道义,不违背我做人的原则,未尝不可考虑。”
一听这话,旁边的刘老五连连朝他拱手,但是又不敢说话,生怕打扰他们相互商谈。
乞弟又往前走了两步,踩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对杨仙茅大声说道:“我让道长答应的,当然不是违背江湖道义,也应该不会违背道长的原则的,而且道长只要愿意也能做得到的。”
“你不会叫我去开坛作法吧?”
乞弟哈哈大笑,说道:“说实话,开坛做法的道士我们并不缺乏,但是这些道人却没有道长你的本事,因此这才求到你。这件事就是,——我们夷人村寨有不少人生了奇怪的病,想请道长去看看。我们请了很多郎中都治不好,我们的巫医找不到病因,说很可能是什么凶煞。我听说道长您这些日子在渝州可着实风光了一把,给不少人看风水治病,也都治好了,所以想请道长出手,跟我们返回夷人山寨,看看能否救治这些乡亲们。——道长放心,不管救治是否有效,也不管能救到几个,只要道长尽了心就行,必有重谢。”
杨仙茅一听这话不由心中有些犹豫,如果乞弟提别的事情,他或许想都不想断然拒绝,但是,如果说有众多老百姓生了怪病需要自己救治,这对他来说还真有些难以硬下心肠拒绝。
正在犹豫间,旁边的刘老五低声说道:“道长,上次托的事情……,拜托了,一定帮忙从中斡旋,感激不尽。这也是关系到敝帮上下数百人安危啊!”
杨仙茅一听他这话,回头瞧了他一眼,已经猜到了这老小子是想借这个机会让自己提出筹码,让乞弟不要插手两个帮派之间的事,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因为从目前情况来看,杨仙茅有些心动,可能最终会答应。而既然要答应下来,仅仅是换回货物的平安的话,那就浪费这重要的机缘了,因此,他在一旁赶紧敲边鼓。
杨仙茅这也不过是顺水人情,而且,刘老五对自己一向恭敬有加,又蒙他照顾夏银花的茶肆,到底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听到刘老五这话之后,他下定了决心,于是朗声说道:“前去帮你救治生病的乡亲也无不可,不过,你除了放过刘舵主他们的商船之外,还希望你不要在插手他跟马掌柜之间的争斗。那是他们船帮之间的事情,你生财的路有的是,何必淌这趟浑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