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没有什么大病,就是太累了,晕了一次,休息一下就好了,早就出院了。”
我长出一口气,点点头。
好像没什么话说了。
又或者是,有太多的话,却因为每句话都沉淀太久,字与字之间分崩离析,堆叠在一起,乱了意思。它们都软绵绵的,即使在五脏六腑沸腾,也根本戳不穿我这七年间练就的微笑面皮。
“我听说你开了个工作室。挺有一套的嘛,你。”余淮突然拍了拍我。
拍得我浑身一激灵。闷热的夏天,手掌温热,我却没有躲开。
我摇头,笑着谦虚:“你听谁说的?小打小闹,糊口而已,这不是在北京混不下去了才回来的嘛,不啃老就不错了。”
余淮欲言又止,刚刚要说什么,像是被我那番话给堵回去了。
这是话题第几次断掉了?
当年无话不谈的两个高中生,现在都接近奔三的年纪了,隔了这么多年,多想询问彼此的故事,恐怕都会担心对方懒得讲了吧。
何况,他真的想问我吗?我笑笑。
“你回来待多久啊?”
他闷头盯着自己的篮球鞋,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才回答说:“下周,下周就走。”
“这么着急啊,挺辛苦的。美国生活还好吗?”
“好。很好。”
我点点头。
我知道接下来我应该说什么。
我应该说,有空一起吃饭吧,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我应该说,保重,那我先走了,再联络。
可我说不出口。
我竟然贪恋起并肩坐着的感觉,舍不得硬气地离开。曾经那么平常的事情,此时却如此稀罕。
是他的手机先响了。他不好意思地接起来,电话里面可能是他的爸爸,问他在哪里。
我示意他赶紧回去,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看着我,像是有什么要说,最后都化成了转身离开。
我坐在长椅上,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消失在住院大楼里。
现在的我还是变了很多的,比如不再好奇他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