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姥娘给气得生了一场大病,天天躺在床上哼唧,到点了也不做饭啦,我母亲做的饭,她又嫌不好吃,撂筷子又摔碗的。我姥爷也变得不爱出门了,一出去人家都笑话他。他就是再憨,也晓得笑话是个啥意思。
有些人还会问他,你啥时候抱个不长脑袋的外孙给我们看啊。就我姥爷这人,哪能受得了这番调侃,肯定要跟人家打架。可人家既然敢这么问他,就肯定不怕跟他打架。好几个人把他围起来,你跺我踹的,还起着哄,完全是跟揍个傻屌似的。我姥爷纵然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人变得越来越灰溜了。成天把俩手互相插进袖笼里,耷拉个脑袋,坐在床头上眼巴巴地看我姥娘咋个呻吟。
倒是我母亲,挺无所谓的,照旧(www.hao8.net)活得很潇洒,该干啥干啥,走出去的时候昂首挺胸,那大屁股照样扭得欢,若听见谁在背后说她了,还会返回去跟人吵架,气势汹汹的,老长时间不肯罢休。最后还会坐地上,拍着大腿叫骂,嘴角上积一层厚厚的白沫子,哭天抢地。端的让人受不了。
其实,她的心中一直坚信,有一天,腐生会回来找她的。她才会活得这么有勇气。
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那点儿勇气慢慢地消失殆尽了。后来,也变得不爱出门了,天天躺在床上发癔症。这人要不活动,再加上不好好吃饭,就爱患上便秘,难免会起一脸痘子,最后落下黑乎乎的疤瘌。
这可倒好,本来一个水灵灵的大闺女,逐渐变成了一个干瘪枯瘦的老姑娘,整天邋里邋遢的,脸都懒得洗,呲毛个脑袋。尤其一到身上来那个,臭得让人没法挨着。
总得想法把自己的姑娘给打发出去吧,天天搁家啥也不干,屙满了茅坑也不给你掏,不管怎么打,也打不改,再打下去就要把人给打死了。
唉。我姥娘抹着一把老泪,振捣了点儿玉米面,豁出去一张老脸,走个路蹒蹒珊珊的,去找媒婆了。随便给俺瞅个人家吧,老头子也好,离过婚的也好,只要愿意要俺这闺女,让我咋的都行,至于彩礼嘛,我不是敢做那梦了,看着给吧。
那媒婆平时跟我姥娘关系不错,但这个时候却把脸给拉得老长,端起了架子,神情严肃地说,姐哎,拉呱是拉呱,办事儿是办事儿,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爱吃玉米面,还捎它干啥,膈应我呢。我姥娘不禁呆了一下,如何不明白她是啥意思,就问,你想要啥吧,我想法给你弄去。那媒婆倒也不客气,伸手把我姥娘唯一的一个银耳坠子,给从左耳上拽了下来。说我看着给咱闺女找个好人家吧。
银耳坠子本来都是一对的,右耳上的在跟我姥爷打架的时候,弄不见了。剩下的这个被摘掉之后,使得我姥娘回到家后,大张个嘴哭了一天一夜。吵得我姥爷不能睡觉,就从床上站起来,身子一蹦老高,往她肚子上使劲跺了好几下子。
反正吧,那一阵,差点儿没把我姥娘给折腾死。要不是怕家里养的那两只老母鸡没人喂,干脆就一直躺在床上,让自己饿死得了。日子都过成这样了,还活个啥劲啊。
经过媒婆转着圈子几番打听,终于让她给打听出来一个奇葩。那就是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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