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路干活太累,改为一日三餐,中午也吃饭。
停下手中的活计,见王宵猎仍然在。老者奇道:“我们要吃饭了,官人还在?”
王宵猎道:“当然在。今日赶得巧,便就蹭你们一顿饭。”
老者搓着手道:“不瞒官人,我们乡下人家,只求吃饱就好,饭菜不精致。官人一起吃,只怕是下不了嘴。你们这些富贵人家,若没有酒肉,哪里吃得下去?”
王宵猎笑道:“老人家,我没有那么挑。只要能够吃饱肚子,有什么下不了嘴的?”
正说着话,有人把饭菜端了过来。每人一大碗粟米饭,还有一大勺菜。菜里是没有肉的,不过每天都有豆腐。再加上方便弄到的菜,煮到一起。
打了饭,王宵猎端着碗,与老者父子蹲在一起。
王宵猎前世,小米汤喝的多了,小米干饭着实没吃过。到了这个世界快一年了,还是不习惯。总觉得小米饭太干,而且太粗,不容易下咽。不过一直强逼着自己适应。
见王宵猎一大口饭下肚。老者道:“我听人说,城里许多富贵人家吃不惯这饭。他们每顿吃的都是精大白米,或者就是白面。粟米煮的饭太干,许多人咽不下肚去。”
王宵猎道:“说实话,粟米煮饭确实不如白米,也不如白面。但没有办法,旱地太多,只能够种这些。若是通了沟渠,可以改种麦子,便就不同。”
老者听了就笑:“我们自小吃惯了,便就不同。这饭一年若是每顿都能饱餐,便是好日子。以前每到农闲,到了晚上不做活,晚饭便就随便喝些稀的。有几粒米就好,大多都是野菜做汤。”
一边的儿子道:“这里的饭,每天都有菜吃。这里面又有豆腐,盐放得又够,十足好滋味!”
看着两人,王宵猎笑着,没有说话。
农民的生活确实是苦。哪怕是这个资源丰富的时代,依然如此。不是他们生产的粮食不多,也不是整个社会产出不出那么多物资来,而是分配不均。大量的社会财富,实际上被有权有势者拿去,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统治阶级。他们要吃白米白面,要经常酒肉,底层人民就会吃不饱。
社会分配中占大头的,并不是官府和官僚,而是中下层。州县中的势力人家,乡下的地主,还有替官府办事的各种各样的地头蛇。缺了这些人行不行?实际上是不行的。最少官府的治理能力没有上去,是缺不了这些人的。没有他们,官府的治理能力就无法深入底层。
从在汝州开始,王宵猎便就整顿吏风,打击中间的势力阶层,便就是这个原因。不这样做,就无法获得最丰富的社会财源。没有了中间阶层,底层人民得利,官府收入增加。
当然,打击中间势力阶层,必须伴随着治理方式的改变。所以要广泛建学校,培养人才。人才的质量暂时可以不论,只要能够选出可靠的人来,治理方式尽量变得简单。
两项工作相辅相成,缺一项,另一项也做不好。没有新的人才起来,打击中间阶层之后的空缺,便无人填补。不打击中间阶层,人才培养出来,也没有工作。
新中国建立后,打倒土豪劣绅,实际也伴随着新干部培养,统治方式改变。两者一起,才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局面。缺了一项,这工作就很难完成。
民夫的饭菜,除了饭管饱,经常吃豆腐补充蛋白质,实际上菜里也加了油。有了油,饭菜跟以前就大不一样了。吃同样多的饭,民夫也不容易累垮。
看王宵猎吃了一大碗饭,一碗菜,周围的民夫都啧啧称奇。官宦人家吃粟米,多是煮粥喝,容易下咽。像王宵猎这样,能美美吃一碗粟米干饭的,还是少见。
吃过了饭,又在工地巡视了一番。看太阳西斜,王宵猎回到了新野城。
刚进城,就见到邵凌在那里训斥一个吏人。那吏人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不过看他眼色,应该是心里不服。两人身边,站着一个又肥又高的年轻人,看着两人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