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星匆匆穿过花园,额头见汗,只觉得手中一张薄纸的的分量重逾千斤。
他最近总是很忙碌,连去天一阁听舒小伦弹琵琶的时间都没有。他最近也总是很忧心,周围一直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局势越发诡谲。
他推开门,看到慕容苏正披着晨衣坐在书桌前看一封信函。他似乎才起床,长发垂落在肩,将脸上的神色都遮住了大半。
司徒星认识他手中的信纸,鹅黄色的宫笺折着细巧的褶子,是慕容苏在宫里的暗桩,“菊”。
见他进来,慕容苏扬了扬眉:“查的如何?”
他将手中的薄纸递上:“属下连夜找医馆的人问过。的确是……”
“有毒?”
听到他的声音扬起,司徒星忙道:“不算有毒。只是送来的补品都用三七、川芎、南星、通草、红花、香附之类的药物熬汁浸过,这些药都是活血散瘀的,若是有身孕的妇人用了……”
他一犹豫,慕容苏追问道:“会怎样?”
“恐有胎漏小产之险……”
“啪”的一声,慕容苏将那张鹅黄色宫笺合在桌上,也不见得有多用力,司徒星却察觉道一股寒意顷刻弥漫。他早知道会是这样,这一次,宫里那位做得实在太绝,王爷恐怕不会再忍气吞声,一再忍让了。然而他等了半晌,却不见上头有任何吩咐,不禁抬头看去,却见慕容苏正蹙着眉,一下一下的划拉着案上的笔墨,并不像是大怒的模样。==.==
他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王爷。可有什么不妥?”
“的确不妥……”他看着手中那张写着药方的薄纸。喃喃低语道,“就算她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至于会做得如此明目张胆。这不是明摆着落人口实么……糟了!”
他想到了什么,倏然起身,拂乱了桌上地纸笔也顾不上,大步走到司徒星跟前道:“司徒。昨天晚上你去过几家医馆?”
“葆春堂和庆仁药坊两家……”
他打断他:“立刻吩咐容园地人把这两家的大夫全部带走……”皱了皱眉又改口,“不,叫他们立刻灭口,一个会说话的也不要留!”
司徒星被他语气中地杀意震住。明知道不应该有所置喙,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此事可否斟酌而行?”
“不可。”慕容苏的眼神一瞬如刀锋冷冽,“此事是一个局,请君入瓮,就是为了让我找人调查西宫的赏赐。没想到我竟然疏忽至此!司徒,尽快回去。记住,绝不能留活口!”
司徒星对他的话只是一知半解,但说到这个份上,也知道不能再多说什么。于是带着满腹不安猜疑,匆匆离去。
他不是个嗜杀地人,本身也是正五品的武官,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杀人。@@@首@@发@慕容苏经营容园多年,早已蓄养了一批亡命之徒,专门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刻,他要找的就是这些人。
想到为首那个满脸阴桀爱财如命地老不死。他的背上起了一阵寒意。却又为自己不合时宜的同情心感到悲哀。他又不是一朝为官,哪一个王侯将相手上没有几条冤魂呢?
自古忠义难两全。他不是大侠。何必想得这么多?
等司徒星离开,慕容苏才慢慢冷静下来。其实他一直没有慌乱,只是如今,他更需要周详的思考,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找出其中的关联。
他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宫笺,片刻之间便打定了主意,于是唤来下人更衣,吩咐道:“备马,我要去重元寺接王妃回家。”
大酉国寺,重元宝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