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傻地笑着，余涛杀的越血腥，我越痛快，到白虎头颅滚下来后，我还情不自禁地拍起手。其实现在的我心神恍惚，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能干什么！
“老大......”最后一眼看见的是余涛关切的神色，然后我便晕了过去。赵信仁的死就象在我心上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让我对“走上黑社会之路是对是错”再次产生疑问。特别是因为他是为我而死，我不成熟的十六岁心理防线如果不是因为自我保护的晕倒，绝对会因此而崩溃。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山猫的总部里，指针指在了凌晨一点十五分上。身处的环境与刚才相比，无疑是在天堂。看见我睁开了眼睛，周围的人全都是一片欣喜，曼狄丝、余涛、柳山龙和夜叉虫等几个亲卫还忍不住叫出声来，而马天宇和郑宣、周远志虽然没表示什么，但通通喘了一口气。离我最近的是曼狄丝和老爷子，以及柳大龙。两个坐在我身旁，一个则跪在地上。跪的人当然是柳大龙。
“信仁呢？”对现实的不情愿接受，坐起身的我下意识一醒来便问出这个问题。
所有人的神色一下暗淡了下来，没有人支声。我强迫自己不要看出这些人的异样，依然自顾自的笑着说道：“刚才我做了个好可怕的梦，老赵和二哥竟然死了。乖乖，幸好醒得早，不然吓死我了。”人怎么骗的了自己，在这些话说出口的同时，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滑落下来。
“小丁！”曼狄丝一下抱住了我，眼泪比我流得还快还多。
“老大，放心吧。凯旋这笔帐我们都记在这里，永远忘不了的！”马天宇一脸凶狠，指着自己的心说道。他和周远志都是赵信仁的老战友，感情当然深厚，现在对我的担忧过后，悲痛自然涌了上来，仅次于我。我则主要是因为愧疚居多。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失神着喃喃自语。
“对了，兰江那几个剩下的凯旋成员呢？”我想了起来，急忙问道。
“现在还在搜索。我们去晚了一步，没看到他们的踪影。”马天宇懊恼地跺脚道。
“还有一件事......”余涛欲言又止。
“施芳华坚持要把信仁的尸体带走，被我们大骂一顿赶走了。”周远知道余涛要说什么，“当时大家心情都不好，我们是有点过分......”
唉，把这个当成小事的我挥挥手，无精打采地说道：“我会向施芳华解释的。发生这种事，谁也不想的......你们都没有错......错的是......”
“都是这个畜生！”我本来想说是我连累赵信仁的，老爷子突然暴怒而起，一脚把跪着的柳大龙踹倒在地，边踢边道，“为了那点私欲，受婊子古惑，害了自己的亲弟弟，害了自己最亲密的战友！现在你高兴了吧！”
“爸！”柳大龙一样流着泪，撕心裂肺地叫道，“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然后又努力直起身子，转而向我叫道：“猫王，是我害了你们，杀了我吧。求求你，我不想这么痛苦！”
我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不知所措。
老爷子再重重踢了一脚后，停了下来，道：“这个畜生，自从上次北区一战，神卜会的风头被山猫压住后，就一直郁闷和不快。这种情绪终于被陆有鑫利用，派了个骚货来和他搭在了一起，让这个畜生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昨天的事，你已知道，我派仲龙......仲龙去那个女人的家叫他过来，结果他以死相胁，不肯听我的话。仲龙在陪他喝外酒后，就送他返回那个女人的家。没想到正好撞破了一切，兰江也在那里。这个畜生在门外听到了一切的对话，知道自己成了冤大头，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不仅害得两个兄弟马上送命，自己也被抓了起来。”每提到“仲龙”二字，老爷子就一阵心痛和悲哀，说的很不自在。
“而去买烟的仲龙晚上楼一步，为了这个畜生的安危，竟然孤身犯险去救他！终于一命换一命......”老爷子说到这里就一言概过，细节怎么也说不下去了。哪怕出来混早就看透了生死，但说起自己儿子死的经过，怎不能让一个老人老泪纵横。
“最可恼的是，大哥......他很早就知道了凯旋花满天的计划！他在见二哥死在他怀中后，才向老爸说明了一切。幸好余涛送吴小妹走得早，刚好在路上接到电话，能及时......能替信仁完成最后一个愿望！”柳山龙在一旁接着道，“如果他清醒一点，哪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小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老爷子擦着脸上的泪，“我柳耀辉这辈子只有两个儿子！这个，就当从来没有过！”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清楚了。看着哭得一塌糊涂，趴在地上的柳大龙，我突然有股冲动，很想抽出刀来把他千刀万剐，但是，他死有什么用呢？柳二哥会活过来吗？赵信仁会活过来吗？杀了他，只会让亲者痛、死者哀、仇者快。
“呵......”我凄凉地一笑，“如果他该死，我不一样该死吗？他糊涂才弄成这样，而我却清醒得很，还不累得信仁为我而死。”
“这不一样！信仁死的其所，死的光荣！何况如果没有这个畜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老爷子坚定地说道，“无规不成方圆！他，今天一定要得到该有的下场！”
“如果他没有悔过，我现在一样是个死人了！”我轻轻推开曼狄丝，下了床，扶住了柳大龙，“黑社会在这种时候虽然应该讲规矩，但是我希望我们这里，还是应该在乎情义！而且也要学会宽恕知错能改的人。”
“小丁！”柳大龙重新叫出来以前我俩关系很好时的称呼，他用一双哭的又红又肿充满感激的眼光看着我，激动地说道，“谢谢你能这么说，但不论怎么样，都让我死吧！我真的......真的好痛苦！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我不想过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现在死了，至少到了下面，还可以对别人说，我柳大龙仍旧是个有担待的男子汉！”
“想有担待吗？”我努力把他拉了起来，不小心扯动了背后的伤，痛得我冷汗冒了出来，“那重新和我站在一起吧！我们一定要为我们死的兄弟做点事。”
“做点事？”柳大龙哭昏了头，还没反应过来。
“向凯旋讨债呀！”我挥动着拳头，“如今已经容不得他说不打便不打了！凯旋又怎么样！哪怕是千辛万苦，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把他拉下马！”
“你愿意吗？”我握住柳大龙的手。
“好！”柳大龙又恢复了以往的豪气，“反正我现在已经是死了的人，我还怕什么，小丁，你说吧，怎么干？”
说完这句话，他才发觉不对，一下子把头低了下去，偷偷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瞪了柳大龙一眼，然后对我道：“小丁，能看到你这么快便振作起来，我很高兴。你要和凯旋正面决战，我也非常赞同，你既然舍得山猫，我也不稀罕神卜会。但是，你现在有具体的计划吗？你要知道......”
“我明白，老爷子......”我看了一下在场所有人的反应，全都是一脸激昂和无惧，我才放心说道，“一旦山猫敢现身攻击，说不准马上就会被风火轮、海峰会攻击，根本不要说远跨北区向凯旋讨债了，何况春山剑那一关也不好过。但我不是一时意气用事，只不过是把全部计划提前启动！虽然这么早开始实施，对山猫没什么好处，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为了这笔血债，我不惜以本伤人！哪怕这仗打完，山猫不复存在，我也在所不惜！”
“兄弟们，你们同意吗？”最后我大喝一声。
“操，谁怕谁！要干就干吧！”郑宣身材小，声音却是最大。没想到胆子最小的他叫得最快。
“哼，打架，那可是我的强项和最爱！”马天宇捏了捏拳头。
“老大，说实话吧。这次就算你不这么做，我周远志也要瞒着你杀去北区。他奶奶十八代祖宗，他们把我的生辰变成了我最好兄弟的忌日，这一辈子的怨恨怎么能咽得下！”周远志拍着马天宇的肩。
“呵呵。我不用说什么吧！”余涛笑着对大家道。是的，他不用再说什么了，当他把白虎砍成几截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凯旋，你狂什么狂，你惹到山猫，终有一天会象白虎一样断的不成样子！
四大巨头没有一个反对，这让夜叉虫这几个亲卫更没有什么说的，齐齐叫道：“老大，干吧！谁他妈缩下脖子，谁就是乌龟生的。”
“老大，干吧！”休息室的门一下被打开了，一百多个山猫兄弟在大厅里密密麻麻站了一片。
“一日山猫，一世山猫。我们本着一腔热血，就是要缔造黑道一个传奇！”站在最前排的一个兄弟看来是代表大家说话，“就让苍天作证，我们众兄弟不论生死、不论得失都将跟着山猫之王一路奋战到底，即使最后输了性命、输了一切，我们都无怨无悔！”
“即使输了性命、输了一切，我们都无怨无悔！”众兄弟齐声大叫道。
“谢谢！谢谢你们！”我的泪如泉涌，这次不是来自悲伤，而是因为兴奋、激动和感谢。不只是我，在场的很多人都偷偷摸着眼角，这些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汉子在一刻都忍不住了。
＊＊＊＊＊＊＊＊＊＊＊＊＊＊＊＊＊＊＊＊＊＊＊＊＊＊＊＊＊＊＊
“老大，不会吧？”马天宇吓得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