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院子里十来个大小不等的孩子,高畅再一次体会到了乱世人命不如狗的感受。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受,并非他的心中充满了悲悯,故而多愁善感起来,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感受而已,就像认定某个事实。
“去催一催厨房,叫他们快点把食物弄上来!”
高畅转过身,吩咐身后的亲兵,那人领命而去。
在大街上路遇那个偷东西的小孩后,经过一番转折,高畅的这所暂居的宅院里就多了这十来个孩子。他们都是一些十来岁左右的孩子,有男有女,住在那些废弃的屋子里,居无定所,食物的来源来自于乞讨和偷盗。高畅遇见的那个孩子从那个包子铺老板那里逃过一劫之后,不顾身体的伤害,拣起地上的包子钻进巷子,向一处废弃的屋子走去,高畅带着人跟了过去,原来他们那群人很久没有找到食物果腹了,那个小孩这才行险一搏,从包子铺里抢来了那一屉包子,不过,要不是他正好遇见高畅,今日恐怕小命不保。
最后,高畅把他们这一群小孩全部带了回来,他这样做并不是出于单纯的善心,他心中有一个庞大的计划,这计划需要很多像这些小孩一般的孤儿。生存在世,高畅并不会做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的恶,当然,也不会做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善!
生命的起落,如野草的枯荣!
无所谓悲,无所谓喜!
仅此而已!
“他的伤怎样?”
高畅朝昨晚被拉出来为高怀义疗伤的郎中问道,今天上午,他又被高畅的亲兵拉了出来,为这个小孩疗伤。
“不晓得是哪个天杀的,对小孩也这么心狠,居然下如此的重手,不过还好,这孩子的身子骨非常强壮,没有什么大碍!”
那个郎中好像已经习惯了被强拉来看病,今天的表现不像昨天晚上那般战战兢兢,畏畏缩缩。
院子里,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瞧着高畅,很难说清楚那些眼睛中蕴藏的东西,高畅偏过头,故意视而不见。
“你多大了?”
“七岁!”
受伤的小孩犹疑了一下,出声答道,他的口音不是平原一带的腔调,像是太行山以西的语调,不过,和本地口音差别也不是特别的大,一般说来,能够听清楚。
“七岁?”
高畅笑了笑,瞧这身子骨,像是十来岁的孩子了,还是在这样一个饥荒的时期,如果,能够吃饱喝足的话,长大后,这孩子恐怕不比雄阔海的个子矮。
“哪里人?”
“龙门薛家庄,绛州龙门人!”
果然是太行山以西的人,不过,像这样的一个小孩,怎么会流落到平原来呢?就算是战乱,一个孩子也不可能独自走这么远的路程来到此地啊!
“他们呢?都是绛州人吗?”
那些孩子直勾勾地望着高畅,没有说话,搭腔的仍然是那个来自龙门的小孩。
“也的跟我一样,是绛州人,有的是涿郡人,阿狼他们是信都人!还有,小姐姐他们是河间人!”
没想到十来个流浪儿,居然来自五湖四海。
“你们是怎样在一起的呢?”
“呵呵!”
那个小孩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被抓来的,那天,爸妈下地去了,我在村口玩耍,有一伙卖艺的人经过,要水喝,我就请他们喝水,自己也喝了一口,喝了之后,不晓得为什么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装在麻袋里,放在了一辆行进的马车上。”
一般小孩要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事后回忆,多半都会觉得害怕,看这孩子的神情,却显得很无所谓,居然能够笑得出来。
“哦!”
高畅点了点头,事情好像变得有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