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俯览下去,原野如同一张黄绿相间的地毯,从平原城出发,一直向南延伸,直到黄河岸边,风景画中,绿色多为树林,黄色多为荒废的田野。
一只苍鹰在空中翱翔,它张开翅膀,随着风来的方向滑翔,大地向它迎面而来,待要相撞时,它稍微扇动翅膀,气流振动,它平行于地面向前飞行。
飞过一个土黄色的小坡,一只车队出现在它的眼帘,在那只车队前面的一个小树林旁,停着一辆马车。
管平站在马车下,他抬起头,在天空中盘旋的苍鹰在他的目光中扎进了旁边的树林,随即,目光缓缓移动,停留在沿着官道朝自己这边奔来的车队上面。
一丝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他敲了敲车厢壁,不一会,胡来从车厢内探出头来,他的神情有些不耐,对管平把他从睡梦中叫醒很不耐烦。
“宇文兄他们来了!”
“不过是一个家将,难道还要我去迎接他!”
胡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脱离牢狱之灾后,他恢复了原有的作派,对宇文全把他从窦建德军中赎回来,他还是感激的,只是,要他对一个下人表现得多么热情,这不是一个士人应该拥有的态度。
管平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在胡来眼中,和宇文全的形象也不过大概相当,就像自己看不起他,认为他是个窝囊废一样,那家伙也看不起自己,认为自己有损管家的门风,好好一个士族子弟不做,非要去做下贱的商贾。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啊!
对管平来说,铜钱相撞的声音是世界上最为动听的声音,很小的时候,他就爱到家中的账房去,和账房先生一起数银钱是小管平最爱的事情。
为了金钱,他可以出卖任何东西,他对黄白之物有一种非常狂热的偏执感,不过,他并非是那种把银钱存在家中,只进不出,一毛不拔,只是每天看着就欢喜的吝啬之辈,他更喜欢听银钱流动的声音,当钱财在他手心中转进转出时,他有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那是一种远比美女还要令他心动的感觉。
很快,那只车队就来到了他们面前,车队停下后,宇文全从第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
“管兄,辛苦你了!”
“哪里?举手之劳!”
胡来对宇文全没有第一时间向他招呼表示不满,他神色不愈地哼了一声,宇文全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胡将军,你受苦了!”
宇文全的脸上堆满了世故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苦是苦了一点,不过我不怕,如果不是你来救我的话,这个时候,我可能也跑了出来,看守我的那些人都是脓包,我一个可以打他们好几个,虽然你有点多事,不过,还是算了,毕竟忠心可嘉嘛!只是,可惜了那些银钱!”
人不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啊!
这是管平和宇文全听了胡来的大言不惭后,同时在心底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