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抿了抿嘴唇,神情激奋地说道。
“范愿希望能和郡守大人保持联系,在他率军撤退的时候,郡守大人率军出城,然后,紧跟在虎捷营的后面,一般说来,高畅的中军和范愿的后军保持的距离在二十里左右,当高畅的中军离开七里井大营,准备渡过运河的时候,范愿就会驱赶后军向中军冲去,诈称被敌军袭击,趁高贼的中军半渡之际,使其队列混乱,军心涣散,那个时候,郡守大人你再挥师从后攻击,掩杀过去,如此,何愁大事不成!”
表面看去,范愿的这个计划并没有什么疏
情照此推理,绝无不成的道理,王琮将自己换在高畅思考,也找不出什么解决的办法,虽然,他一向不喜欢行险,只是他也知道,打仗就是那么一回事,不可能一直四平八稳,一点险也不冒。
把所冒的危险和所得到的利益一比较,王琮认为,这个险值得冒!
于是,他断然决定,按照范愿的计划去施行,为此,他和那个人细细商量了一番,将彼此联络的信号交待清楚,以及遇见突发事件该如何应付,然后,派遣了两个心腹随那个人一起离开河间城,混入范愿军中,担负双方联络的重任。
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高畅退兵之时了。
接下来的两天,事情似乎正一点点地向范愿和王琮密谋中的那样发展。
这两天,高畅军展开了对河间城的强攻,不过,声势虽然巨大,却没有取得实质上的进展,高畅军的攻击方式多采取远程攻击,投石车是其主要的攻击方式,一百来架投石车并排在一起,不停地向城楼上发起攻击,大量的石弹排山倒海地掠过天空,重重地落在城楼上,城墙在石弹的打击下似乎下一刻就会崩塌,上面到处都是凹坑,守军若是一不小心被石弹砸中,顿时粉身碎骨,变成肉酱,死状惨不堪言。
其实,投石车的实际杀伤力并不厉害,主要是那个声势非常惊人,让守军胆战心惊,不过,投石车的攻击虽然凶猛,却也不能无休无止地攻击下去,这些投石车,都是高畅军到达河间城下,才砍伐树木,由辎重营组装起来的,虽然,紧要部位的零件是从后方带来的,不过,总的来说,因为时间的原因,这些投石车略显粗疏了一些,一般连着发射了十来次石弹,就必须撤下来休整,更换部件什么的。
投石车发射过后,步兵就开始架着云梯前来攻城了,这个时候,守军就会在王琮的号令下,从藏身之所钻出来,上到城墙。
箭矢,擂木,石块,沸油,不管是什么,都往城下倾倒而去。
高畅似乎非常爱惜手下士兵们的生命,每当攻城的队伍损伤厉害,他就会鸣金收兵,甚至,有几次攻城的士卒已经爬上了城楼,他仍然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收兵的命令。
从这些小地方,王琮看出了高畅的真实意图,的确如范愿所说的那样,高畅正在准备撤军,只是在用攻势掩饰他撤军的意图而已。
本来,王琮对范愿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一个两面三刀的家伙,一个逆贼,想让王琮这样一心忠君爱国的士子相信他的诚意,不如,让他相信母猪会上树更好。
只是,宇文家的人口口声声为范愿打包票,甚至说范愿当初投奔窦建德,也是为了报效朝廷,特地到窦建德那里去做无间道,为的就是在关键的时刻,在背后戳窦建德一刀,为朝廷铲除这个祸害,毕竟,就算窦建德战败,他也可以躲到高鸡泊,豆子炕这样的地方去,隔段时间,他又会聚众而起,让朝廷大军剿不胜剿。
范愿的任务就是在关键的时刻置窦建德于死地,让其无法再东山再起。
对宇文家那位的解释,王琮压根儿就不相信,只是,范愿这家伙虽然不是好东西,却也不可能和高畅联合起来,阴谋陷害自己。
这是王琮了解了高畅和范愿之间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得出的自己的判断。
所以,他这才决定出兵,毕竟,老是守城也不是办法,这次高畅虽然攻城不果撤退了,那是因为他后院起火,当他处理好后方的事情之后,肯定又会率领大军来攻,说不定那个时候他的声势将会更加巨大,城池这东西,只靠防守是守不住的。
要想保住河间城,就必须将高畅这股最大的贼子铲除干净,这样的话,不仅能保住河间城,甚至可以收回乐寿,将变民军驱除出河间郡,不负皇上的恩典。
进攻,只有进攻才能达到这个目的!
现在,一个机会摆在了王琮的面前,错失了这个机会,日后就很难再遇上了,就算王琮行事手段如何谨慎,也无法摆脱这个全歼高畅军的诱惑。
最终,他悍然赌上了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