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在营寨内四处燃烧,火堆上,架着一只只熟得流油士卒们拿着小刀,割下烤得发焦的羊肉,就着酸酸的马奶酒,大口大口地吃着,大口大口地喝着,喝到半醉之时,有人脱下夹祅,对着空中圆圆的月亮,唱起了草原上的小调,在某些人的带动下,他们围绕着篝火举着刀枪跳起了荒腔走板的舞蹈。
也有些家伙并未在营外围着篝火载歌载舞,他们在营帐内忙活着,帐内,隐隐传来男人们得意的笑声和扑哧扑哧喘着粗气的声音,以及女人们细细的哭泣声。
打仗?
为的是哪般?
财货,女人,对这些草原上的男人来说,就是这么简单,这就是草原的法则,谁的战刀锋利,谁的战马跑得最快,他就有权享受那些弱者的牛羊和女人。
然而,和这些快乐的小兵不同,在这两万人中,身份最为尊贵,势力最为强大的突厥王子阿史那什钵苾此刻的心情却快乐不起来。
在他的营帐外,同样燃起了一堆篝火,有份出兵的各个部落的首领皆受邀来到了他的营帐,商议下一步的行军作战方案,和后来人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一样,当时的胡人也喜欢在酒宴上决定如何打仗。
火光映照下,那些大小酋长的脸分外通红,一个个油光满面,满脸带笑,就像打到了长安城下一般,这让阿史那什钵苾分外不屑。
“各位,前面有沽河挡路,河对面有三万夏军。接下来。我等是继续前行,还是就此打道回府,又或是迂回渡河。各位大人,有何高见?”
阿史那什钵苾的声音缓缓在篝火上方飘荡,酋长放低了声音,继而静默了下来,说话的人可是尊贵地突厥王子,就算不尊敬他。也要尊敬他麾下地那三千突厥狼骑,就算不尊敬那三千突厥狼骑,也不能不尊重他背后那强大的突厥汗国,在草原上,一个尊贵的突厥贵族可以非常轻易地决定一些小部落地生存和毁灭。
酋长们互相打量了一番,最后把目光投在契丹部落的首领窟哥身上,当初,若不是阿史那什钵苾突然率领突厥狼骑加入。这次南下幽州的联军主帅就会由这个窟哥担任。
窟哥是契丹族最大的部落白水族的首领,武艺高强,最主要的是他曾经拜一个逃到草原上地汉人为师,学习汉字。通晓汉族文化,而且。年轻的时候曾经在中原游历过一番,到过长安和洛阳,见识过巍峨的高山和汹涌的大河,对幽燕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再加上他手下有五千兵,军力最为强盛,要不是阿史那什钵苾的来头实在太大,联军主帅这个位置本该由他来担任,就算阿史那什钵苾当上了主帅,一遇见什么问题,那些酋长的目光就会投向他,把他当作自己等人的主心骨。
原本,那些酋长对窟哥地态度本没有这么好,一方面想要依靠他,希望能大掠一番,收获满满,安全地回到草原上,另一方面,也担心他会乘机派出异己,壮大白水族的力量。
而现在,有了更加强势的阿史那什钵苾的加入,面对强大地突厥人,那些小族长就不由自主地团结在了窟哥的身边,希望窟哥能够维护他们地共同的利益。
“尊贵的王子,窟哥有个小小的建议,希望能给王子的决定带来一些帮助!”
面对酋长们的目光,窟哥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神态非常恭谨地向阿史那什钵苾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
听完了窟哥的话,阿史那什钵苾年轻和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无法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摸了摸自己那高耸的鹰钩鼻,视线在各位酋长脸上一一掠过。
“尊敬的白水族族长的建议,各位以为如何?”
“我看能行!”
酋长们七嘴八舌地说道,纷纷点头不已。
“早就知道白水族族长是草原上的智者,今日有幸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日后,我阿史那什钵苾若有事寻求族长的指点,还望族长多多赐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