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子丑相交。
黑云密布在夜空,挡住了月光,星踪亦全无,大地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在营地最中央的一间木屋周围,燃烧着几堆篝火,将木屋周遭照得亮如白昼,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卫士围绕在篝火旁取暖,也有几个卫士手持横刀长槊围着那间木屋缓缓踱着步子,警惕地望着四周。
有两间木屋坐落在那间木屋的左右两侧,此时,从那两间木屋中传来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鼻鼾声。
“妈的,这些家伙跟猪一样,躺下去就睡着了,还是他们舒服,只是守上夜,不像我们这样倒霉,下半夜可不是那么容易熬的!”
一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卫士凑在火堆前,哆嗦着搓着双手,高声地抱怨着,一个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武士横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声音小点,莫要将屋内的主公惊醒,小心你的狗命!再说,谁叫我们运气不好,抽了守下半夜的签,现在发牢骚又有用?”
那个络腮胡子不禁回头望向十来步远的那间被卫士们严密防护的木屋,屋内的火光透过木头的间隙闪现出来,偶尔,有一道阴影将其遮挡。
“耶!”
络腮胡子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
“这么夜了,主公怎么还没有睡?”
中年汉子不满地撇了撇嘴,将一只葫芦扔了过去。
“你哪里来那么多的好奇心,主公忧心军国大事。自然睡得晚,我们只要好好帮主公警戒,小心敌人地袭击,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就好了,下半夜天寒地冻,你还是喝两口暖暖身子吧,不过,最好少喝两口,不要喝醉了发酒疯。犯了军法,丢了脑袋!”
“大哥说得是!”
络腮胡子看来是个酒鬼,他笑着拔开盖在葫芦口上的塞子,狠狠地喝了两口。随即将葫芦放低,用手背擦了两下嘴巴,满意地打了个酒嗝,然后说道。
“不过。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周围都是自己人,用不着这样吧?”
“废话少说,养足精神吧。下个时辰该我们这个小队巡夜了,莫要误事!”
“遵命!”
络腮胡子笑着朝那个中年汉子点了点头,举起葫芦。又饮了一大口。念念不舍地将葫芦递给了身旁的同伴。十来个人沉默地传递着那个酒葫芦,一人一口。
同样。在木屋里面,想要入睡却怎么样也睡不着的孟海公独自一人在饮着酒,明天就要行动了,事情的成败关乎身家性命,万万马虎不得,今天晚上饮酒断不是什么好事情,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的原因,子时已过,他仍然不能入睡,没有办法,为了入睡,不得不喝酒麻醉自己,希望能尽快进入梦乡,明日睡醒之后,有一个良好的状态。
然而,他越是想要入睡,却怎么样也睡不着,就算是喝了许多酒依然如此,不但没有睡意,人反倒越发清醒了,孟海公的心情越发烦躁起来。
过往地画面栩栩如生一幕一幕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当初,他起兵反隋,保境安民的前一夜也没有今夜那么紧张啊!那时,他满腔的踌躇壮志,雄心万丈;那时,在他心目中,这世上没有他孟海公做不到的事情,只要他孟海公去做,就一定能成功!而现在呢?面前就是华山一条路,再无后悔退缩地机会,自己反倒没有当初的勇气了?
是的,已经喝了不少酒的孟海公承认,现在地他害怕了,郭孝恪制定的计划并非天衣无缝,事情只要稍有差池,他孟氏一族当再无翻身之地。
当初,济阴城被夏军围困的时候,他之所以选择投降,首先自然是认为本方没有战胜的希望,孤城不可守,在夏军大规模地远程攻击之下,济阴的城防岌岌可危,军中的士气下降到了最低点,若是他不投降,大把大把地手下人眼馋他地脑袋,走投无路之下,没有几个人愿意成为别人地殉葬品,当然,除了这个原因后,孟海公认为自己投降后,多半能获取一官半职,毕竟,曾经也是割据一方的豪杰啊!
然而,当孟海公投降之后,却发现事情和他想象地不同,徐世绩和刘兰成等人无权决定他的去留,更没有权力让他继续领兵,一切都必须得到夏王高畅的任命才行。
夏王高畅的旨意却一直没有传来,不过,自从投降夏军之后,他的部队就被分割开来,打散之后混入夏军的队伍之中,而他自己则被软禁在了自己的府邸内,就算是出府,也必须得到徐世绩或者郭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