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变见此,也不点破,只是静静的站在旁边,等待老头从音乐中醒来。
过了好一会儿,老头睁开了眼睛。然后走到柳三变的身边,用干枯的手拍了拍柳三变的肩膀说道:“这首曲子是你作的吗?”
“不是,是刘天华先生做的。”柳三变如实以告。
“刘天华先生是哪一位?我要去拜访他!”老头立即双眼放光的说道。
“他已经过世很久了。”柳三变淡淡的回道,事实上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他不仅死了,而且是在前世民国年间死的。
“哦!”老头低低的应了一声,浓浓的失落的失落溢于言表。
“你这种二胡……呃、嵇琴是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买一把!”柳三变小声的问道,他之所以这么小声是因为他知道这种琴的价值,而他现在手上根本就没有钱。
“是我师父送给我的,你喜欢就送给你吧!”老头一推手,便将柳三变举起的嵇琴送入柳三变的怀中。
“我……这样不好吧!”柳三变见老头居然把琴送给他,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他知道这把琴的价值绝对不菲,单从他的工艺上来说放到前世起码就要三四万人民币以上。呵,如果他知道这把琴的真正价值之后,肯怕他就不会不好意思了,因为这把由琴圣扬尘先生亲手制造的泣血琴可是‘地级’的法宝。
“好琴应该配能够完全发挥它功效的人使用,你是一个懂琴的人,送给你,正合适。”老头不容拒绝的说了一句,然后拍拍柳三变的肩膀,说道:“走,我请你去我的竹韵小屋坐坐,你是二十年来第二个进去的人。”
柳三变见老头如此热情,也不好拒绝,跟着老头便走了进去,一进去只觉得一阵幽香袭鼻,整个房间的布置非常的干净,让人感觉非常的舒服,舒服的想要闭上眼睛。
“先生真是雅人,连房间都布置的这么雅致。”柳三变忍不住赞叹一句。
“呵呵,也只有你这么说了,别人都说我是魔头。事实上,我也是一个魔头,只不过我是一个心境清明的魔头,因为我喜欢音乐。我不喜欢烦恼,不喜欢选择,每当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就会杀人,因为我要保持心台清明。”老头端过来一杯茶淡淡的说道,虽然声音很轻,但是分量却极为的重,重到柳三变有些脊梁骨发寒,这是以前音乐老师所说的‘喜欢音乐的孩子不会变坏吗?’——柳三变回过神来如是想。
“刚刚听见你的曲子,突然来了灵感,等着,我拉给你听!”老头突然一拍脑门,兴奋的说了一句,然后从手指中的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把嵇琴,走到竹屋的一个靠近阳光的窗台,坐在上面,阳光透过竹林的照射进来,打在他的身上,如同天然的舞台一般。
老头呼吸两下之后,拉动起了琴弓,然后一阵悠扬的琴声随着竹林的微风向柳三变袭来。
舒服的感觉让柳三变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让音乐在脑海中涤荡,突然柳三变心中浮现起了一副这样的画面——一条隐匿在深山老林里的河流,平静安宁不愠不怒。除了偶尔漾起的几个柔柔的漩涡外,几乎感觉不到水的流动。河的两岸拥簇着浓密的树林。树的种类很多,都以各自的方式静静地分享着每一个属于自己的日子…………
而就在柳三变感触音乐给自己带来恬淡和宁静的时候,突然旋律骤然一变,变得无比的寂寞孤独。突然的变奏不禁让柳三变睁开了眼睛,当他看见一束孤独的阳光透过竹林打在老头的身上的时候,结合音乐,柳三变只觉得无比的契合。
竹林斜阳,斜阳,斜阳映照的是什么,是他孤独的身影。
渐渐的柳三变在寂寞孤绝的旋律中又闭上了眼睛,然后去感触音乐中的情怀。
蓦然间,柳三变似乎感觉到斜阳照射下的区域一直在下着雪,凄冷……
白发也似雪,寡言的老头,愁眉深锁,是在悲自己的无能,命运的捉弄还是那煞命的预言?
孤独,是对实力的绝对自信,还是仍然在乎着命运的束缚?
嗡!一阵尖锐的嘶鸣,音乐戛然而止。
柳三变知道,孤独的弦已经被孤独击断!
老头将手中的嵇琴丢出窗外,然后对柳三变说道:“你听出了什么?”
“我听出了为什么你会变成一个魔头。”柳三变平静的说道,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老头没有杀心。
“呵,你也算是我的知己了!”老头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还在冒着热气的茶杯说道:“品茶!”
“嗯!”柳三变微微一点头,然后端起那杯清茶,慢慢的斟酌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