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挨了打,起身呵斥道:“你个克夫的寡妇,我与我家娘子亲热,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想男人了?”
李寡妇也不说话,将吉祥塞到贞娘怀里,轮起棍子就朝李想一阵猛打。李想空着手,不敌李寡妇,只得一边跑一边骂道:“你个疯婆子!”
李寡妇恶声恶气地道:“我就是疯婆子,下次再让我见着你,赏你见识一下菜刀。”
李想骂骂咧咧地走到门口,见到贞娘抱着孩子出来,以为她回心转意了,忙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谁料贞娘却是将桌上的碎银一把朝他脸上扔去。李想忙反手关了门,落荒而逃。
李寡妇今日打得痛快,笑道:“让他也知道知道,女人是不好欺负的。”转头却看到贞娘脸色白得吓人,忙接过吉祥,就见贞娘摇摇晃晃地朝地上倒去。
贞娘病了,大半年来的辛苦彻底摧毁了她的身体。大夫说,若她不好好吃药好好休息的话,过不了一年,便是仙丹也救不了她了。
贞娘只好暂时不接绣活儿,陪嫁的东西当完,也只够她的药钱,吃穿全都没了着落,又加上她吃药,吉祥已经不能再吃人奶了,两张嘴吃饭,压力着实不小。贞娘待自己稍稍好些后,又想接绣活儿来做,李寡妇却死活也不肯让她做活儿。
“我且养着你们,待你好全了,再来养我。”李寡妇说。
又过了两个月,吉祥在贞娘的循循善诱之下,终于开始试着讲话了。天知道,她已经憋坏了,再早些的时候她是没办法使唤舌头,没办法讲话,到后来是不敢讲话,她怕八个月就说话太过显眼了,本就背了个扫把星的名头,再弄些异常动静出来,还不得被人当怪物烧死啊。
吉祥喊贞娘“娘”,喊李寡妇“干娘”,可把李寡妇高兴坏了。贞娘以为吉祥这么喊是李寡妇教的,李寡妇又以为这是贞娘教的,彼此都甘之如饴地默认了这样的称呼。吉祥奶声奶气的话语,为这个原本笼罩在愁云惨雾中的小院儿增加了不少的欢笑,但是却仍旧掩盖不了小院儿快要断炊了的事实。
李寡妇本就是靠着收租过活的人,除了这一间房,还有乡里的十几亩地,但这青黄不接的时候,地里庄稼还没收成,又加上突然间多了两张嘴吃饭,为了将养贞娘的身体,伙食一直偏好,从前的积蓄竟然在这两个月里嗖嗖地减少,到如今,已然是度日艰难了。
李寡妇打算变卖首饰时,贞娘拦住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白吃白住已然让她坐立难安了,又怎么忍心让李寡妇为了她们母女二人变卖家产。“不如,姐姐替我往县城里去一趟吧。”贞娘本不想连累娘家人的,哥哥四年前赶考一去不回,父母已经是很受打击了,若自己这边的事情再让父母知道了,只怕又是沉重的打击罢,但是,眼下实在是没办法了。
贞娘写了封信,信上写自己一切都好,因生了女儿,想替她做些小衣服,请父母将她往日存在家中的绣品交给李寡妇,让她带回来。那些绣品卖了还可以渡上些时日。贞娘将信交给李寡妇,又叮嘱她如何拣好听的话说,如何避过容易让人伤心的细节。再三的嘱咐,弄得李寡妇开始不耐烦了,贞娘才总算放她出了门。
只是,李寡妇刚走到门口便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居然又是李想,李寡妇气不打一处来,回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离她最近的武器是一把扫帚,刚想去拿,就听李想唤道:“娘子!大舅爷回来了,你快出来啊。”<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