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马车到了京城,如意衣坊于正月二十五结束休假,重新开张。.wenxue
同一天,一封从平县带来的家书递到了吉祥手里,信里提起李想的死讯,他在吉祥离开后的第二天离世,兴许是因为心事已了的缘故,没等到春天到来便已经去了,徐婶说他走得很安详,也许死亡对他来说不是痛苦而是解脱吧。吉祥看了家书后心里有些怅然,有的时候死亡真的是解决一切矛盾的最佳办法,那个曾经给予自己生命却又险些亲手扼杀了自己生命的人,那个曾经被她厌恶到骨髓里的人,随着他的死亡,一切的怨恨与厌恶都得到了超度,当吉祥决定彻底放下这种负面的感情时,便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吉祥分享这种不是欢喜也不是悲哀情绪的人大概便只有李小婉了,吉祥看完家书后便直接回了宅子,把信里的内容告诉了李小婉。李小婉听到李想的死讯,既没有伤心难过,也没有欢喜或者轻松,只是低着头幽幽地道:“这个人跟我没什么关系,你又何必告诉我他的消息。”吉祥听出她话里满腹的幽怨,自己却找不到立场来劝慰,于是索性由她去了。
如意衣坊重新开张后,生意依旧很好,吉祥与李寡妇以及新婚的小春都在店里帮忙,送饭的任务便落到了李小婉头上,不过因为五个人的饭菜太沉,所以她每次来送饭都带着个仆妇,食盒自然是由仆妇拎着,而她自己则扭扭捏捏地跟在仆妇身后,一副风大一些都会被吹跑的模样。
小春看不惯她,几次想要说她都被吉祥用眼刀止住了,小春气极,只在背着李寡妇的地方冲着吉祥抱怨道:“每次都让张婶提着食盒,那她来做什么,还不如不要来呢。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看上小叔了,哼,我才不会让她做我的妯娌呢。”吉祥每次听她这么说便笑话她:“你的嘴这么厉害,谁想跟你做妯娌呀?”小春垮下脸来嘟囔道:“小姐每次都护着她,可惜她根本不领情。”吉祥淡淡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如意衣坊营业后没几天,铺子里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蒋鹏飞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走进如意衣坊时,李寡妇正在替一个女客人量尺寸,吉祥带着一群小姑娘在二楼选绢花,楼下得空的便只有小春,于是小春忙摆出笑脸上前招呼道:“这位公子想要做什么样的衣裳呢?咱们铺子里衣裳款式极多,公子可以慢慢挑选。”蒋鹏飞见小春生得好看,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很是诱人,说话又爽利,声音也清脆动听,心里便有几分喜欢,对着她笑道:“小姑娘嘴可真甜,就像八月里的桂花儿蜜似的,真想尝尝。”
这蒋鹏飞年约三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二十六七,生得剑眉星目颇为俊美,又加之平日里琴棋书画熏陶着,举手投足自有一番气韵在里头,就算是调笑的言辞从他的嘴里出来,感觉也像是唱的一段高雅戏文一般,只是小春与张一帆新婚燕尔,正是甜蜜时,她的眼里哪里还看得见其他男人,这会儿被蒋鹏飞这般调笑,火气噌地就上来了,管他美男丑男,双眼一瞪大声道:“这位公子请放尊重些,若是再这般轻浮,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蒋鹏飞当然不知道小春正新婚,见她双目水波荡漾,一张俏脸微红,只当她是中意自己却又要装出几分恼怒来,于是笑道:“本公子对小姑娘可没有半点不尊重的意思哦,奈何小姑娘生得太美,所以本公子一时情不自禁。”这句话是蒋鹏飞惯用的杀手锏,大部分女子听了他这话,不是娇羞无比便是喜不自胜,只是他错误地估计了小春的定力,只听小春厉声道:“你要情不自禁请去外头,这里不是情不自禁的地儿。”说罢愤然转身,嘀咕了一句:“真是稀奇,这不是还没到春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