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笑道:“这位张爷爷是个德高望重之人,林姑娘还是不要拘泥世俗礼教为好。”
黛玉略一犹豫,又一想太妃也是好意,便吩咐紫鹃掀开帐子。
那张爷爷一见黛玉,大吃一惊,打量半晌方笑道:“姑娘可是夜来失晓,心烦多疑,咳嗽多痰,体弱畏寒?”
紫鹃在一边点头称是,那大夫又道:“看你情形,平日的饭也不会好好吃,平时吃什么药?”
黛玉道:“十顿饭只好吃五顿罢了,去年开始每日吃一点燕窝粥。自小就服用人参养荣丸。”
张大夫道:“以后不必再吃什么燕窝粥了,那东西并不像人们说的那么管用,还有那什么人参养荣丸也不必吃了。我给姑娘开一个方子,保管对姑娘有效。”
太妃笑道:“但愿如此,你不知道,我一生只生了一个儿子一个闺女,看到人家的姑娘们多心里就羡慕得慌。偏这身份现摆着,又不好轻易去认什么干闺女。这位林姑娘虽然与我非亲非故,怎奈我对她的诗爱极了,她又生的这么惹人疼!”
张爷爷道:“林姑娘暂时歇几天,改日我再教你个养生的法子,定把你调养的健健康康。”
林黛玉连忙谢过老先生,老先生道:“我去告诉溶儿一声,只怕他早等急了。”
林黛玉心里一惊,她听宝玉说过,北静王的名字就是水溶,难道大夫是北静王请来的?他为什么请人给我看病?太妃口口声声喜爱我的诗,她从何处见来?
晚饭摆上,丫头红菱道:“王爷说太妃有贵客,不便打扰,他和张爷爷在外头吃了,叫林姑娘不必拘束,想吃什么、要什么只管开口。”
太妃点点头道:“他不用担心,我不会委屈林姑娘。”
林黛玉不解的问:“小女子藏在深闺,太妃娘娘如何见过我的诗呢?”
太妃笑道:“有一天,我不经意间得到了一把写有白海棠诗的扇子,向溶儿一问,才知道是贵表兄贾宝玉之物,诗为林姑娘所写。老身当时便为姑娘的才华倾倒。现在还能将那诗背出来。‘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多么风流别致的一首诗啊,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儿有这般才华?后来贾宝玉又将姑娘的菊花诗、柳絮词、葬花吟都写给溶儿瞧,当然也便宜了我这个只会看不会写的老婆子了。后来去荣国府见到了姑娘,虽然满心的喜爱,却不好说出来。前儿听宝玉说林姑娘身子不好,溶儿的师父是杏林高手,我们就请了他来给姑娘看看。姑娘年纪还小,一朵鲜花才刚刚打了个苞儿,还没有到没开的时候呢,可要好好保养才是。”
黛玉听了,心里一面暗暗埋怨宝玉不该把她的诗随便给人看,一面又感谢太妃的一片深情。原本素昧平生的人,因爱自己的诗而推及于人,也算得是知音了。
太妃笑道:“林姑娘不要客气,这几天老太君过寿,家里乱糟糟,必然顾不得你,安心在这里住几天吧。”
红菱带着黛玉来到客房,只见里面收拾的精致典雅,黛玉十分满意。红菱道:“王爷听说姑娘爱看书,隔壁就是王爷的书房,姑娘只管去看,王爷不会去打扰姑娘。”
黛玉道:“为了我耽误王爷的正事,如何使得?”
红菱道:“无妨,太妃说了姑娘这么样的人,怎么疼爱都不为过。”
紫鹃早看出来红菱是太妃身边一等一的人,位置等于贾府的鸳鸯,因笑道:“红菱姐姐早些歇着吧,忙了一天了。”
红菱笑道:“这柜子里是太妃专为姑娘做的几件衣裳,这匣子里是几件首饰,太妃说了,东西平常,委屈姑娘凑合着用吧。”
黛玉送红菱到门口,回来坐在床边恍然如梦,这太妃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仅仅是为了几首诗吗?<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