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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酒故人来(2 / 2)

“你与我不同,如今我是闲散人,自扫门前雪,你居高堂,自然忠义为先。”

“你……你真是鬼迷心窍了!”

廉宠越听越不对劲,背脊发凉。

先生只说认识她,却未透露她的身世,如今听两人交谈,敢情先生是窝藏逃犯,而那罪犯就是她,这白老虎应该是来捉拿她归案的。

不好!刚才先生让她去后山山洞取梨花落,应是让她逃跑,可她居然还巴巴地在此偷听,真是天堂有路我不走,地狱无门偏自寻阿!

想通此层,廉宠立刻撒丫子开溜。奔出柴房前那脱落的破麻衣线头与门前竖立的柴枝绞在一起,扯呼半天亦难分难舍。她低头企图用尖牙咬开,埋头用力,枯柴枝扎中脑门,闷哼一声条件反射以手捂住,却听蹦啪一声,这一大捆柴华丽丽地倒在地上,砸翻了一旁的杂物,乒乒乓乓……

廉宠蔫了,天要亡她!

伴随急促脚步,一青一白身影推门而入。

“你这猴子……”面对熟悉的先生式的心痛和气急败坏。廉宠灰头土脸站在后门讪讪低头,心里叫苦不迭。

楒旻走到她身边弯腰,将白老虎挡在身后,白皙如玉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翻飞,很快解下麻线,温润修指又触上她额头上那抹腥红,“怎么跟个孩子似的,成日弄些伤回来。”

廉宠立刻摸杆子上爬,可怜兮兮抱住他手臂,一脸泫然:“先生,别把我交出去!”

白老虎闻言倒抽了口气,几乎落荒而逃般离开小屋,在不大的小院中焦躁踱步。

见危险自动退散,廉宠收拾可怜面具,趴在先生怀里往窗外贼眉鼠眼瞅了半天,悄声道:“这人在干什么?”

半晌不见先生动静,廉宠抬头望他,见楒旻满面愁思凝视着自己,却连她在盯他也恍然不觉。

她心底打了个咯噔,看先生表情,该不会想卖了她吧!

眼前两人皆高深莫测,互不搭理,一个院中负手背立,一个塌上随坐支颐。廉宠依靠门扉左望望右看看,揣摩自己该不该趁现在脚底摸油之。

于是她挪了挪,没人搭理。于是她挪下台阶,挪进院子,挪至柴扉,正准备继续挪出去,一记破空之响,脚前0.0001毫米的地方(丫吹牛)飞沙走石,泥土地裂开一道深痕。

廉宠迅猛地收窜回茅屋,却恰好撞上迎面而出的先生。

先生一手握住她上臂冲着门外道:“酉轩,你看看她罢。”

纳里?

见廉宠不老实地挣扎往他身后躲,楒旻握住她手腕硬拖了出去,推至面前。

廉宠歪嘴斜眼,将黑眼罩正了正,心不甘情不愿小痞子般立在白老虎面前。

白老虎面色古怪,两人大眼瞪小眼。

楒旻叹了口气,自井中汲取一桶水,摁着潋宠,扯落草帽,满头青丝洋洋洒洒飘散风中,随着软布擦拭,那凝脂白玉,倾国倾城的容颜展现开,却惊得白老虎连退三步,颤声连连:“怎么可能!”

她长得有那么吓人么!

楒旻清漪如水面孔泛起点点或难名状的情绪,缓缓开口道:“半年前,她出现在我家中院落,身受重伤,月余尚能下床行走,迄今身上仍见疤痕,而且……”他抬眼眄了她一眼,顿了顿,“什么都不记得。”

“都不记得?”白老虎机械重复了一句,凝眉细细打量着她,剑眉愈蹙愈深,似在自言自语道:“我曾听张经阖说你十四年前出现,形容一如曜彰十三年帝诞之时,原以为夸张之说,不想岁月如梭,你真的丝毫不曾改变。”

“当初她缘何离开,你我二人都不得而知。但她离开的代价,天下皆知。莫说她伤势未愈,即便她好好的,我又怎能将这样的她送进那桃花鬼面之地?何况十数年沧桑,世事变迁,人情难测。自他登基以来,放浪形骸,荒靡淫肆,我又如何肯将她推入水深火热中?她往日待你不薄,你又如何狠心?”

白老虎语塞,廉宠听得昏头昏脑,尚未理顺,又闻楒旻道:“樇确有私心,然钟慕之情,如他敏慧,岂会不知。以他当年欲占之烈,尚能容樇,樇自问无愧。此处山庐,乃我兄弟四人当年结义之所,汝三者皆知,樇不避不躲,情之一事,由天作主。”

白老虎负手叹气,低声道:“楒旻,你怨他不听你劝言,杀戮过重,远离那是非之地已经六年,这六年来百废待兴,我与文表皆一界武夫,里里外外全靠他独自承担,因此我们兄弟六年来几乎不曾聚首。”他又叹了叹,“你在山野中或许不知,这些年来,他压根从没停止过搜寻她的下落。”

廉宠接到白老虎神秘莫测的片刻凝视,不禁打了个激灵,不自觉拽紧楒旻手臂龟缩于他清隽身躯后。

“你只道他后宫如云,纵情声色,又不想想为何每年夏月他总只身前往啸龙谷。三年一选秀女美不胜收,六千粉黛又有谁能入炤阳蒙宠,雍凰空置,皇嗣零落,一切一切,你还不明白他?他放你归山林,多疑如他居然不派一兵一卒监视你,足见对你推心置腹,若让他得知你将她藏了半年……只怕……唉,情令智昏,你二人皆如此!”

廉宠默默一旁听两人当她不存在般讨论自己,待两人都哑口无言后,忍不住穴腔道:

“你们,是在讨论要不要把我送回前男友那里么?”<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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