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目赤发,宛若浴火金凤,踩着红日血光而来的火焰杀神。
那火色身影驾马长驱,划破黑暗奔入一座庄园。
庄园中,轻纱曼舞,琴瑟萧萧,院中有竹,叶声簌簌。亭中一名妖媚男子却不为美色所动,只静静独酌。
携弓男子推门而入,给清雅小院带来仆仆肃杀之气。
“不是她。”男子取下头篷,发若烈焰,眼如赤渊。
妖媚男子挥退歌舞姬,自顾自饮了一杯:“何以见得?世人皆以为廉贵妃所得隆宠不过因为她祖父是廉毅,可探子来报,逆龙帝对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用心。”
“不知宇文煞上哪儿找来的女人,长相倒是一模一样,可惜弄巧成拙。”红发男子脸上浮现诡异的冷笑,“样子倒年轻,可都十二年了,廉宠早是三十岁妇人,怎会那副少女样子。更何况,她能空手接下我的箭,这种只知抱头鼠窜的女人,哼,逆龙帝居然让这样的女人扮作她。”
“你不是该恨她入骨么。”妖媚男子眼底浮现一丝不着痕迹冷鸷。
“我的确是恨他入骨!”赤发男子咬牙启齿道,然而,此“他”非“她”。
妖媚男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为身边狂嚣不世男子斟满酒,似真似假戏谑道:“为了确定她的身份,昊主不惜亲身犯险,甚至暴露身份,可真是恨之入骨啊。”
“就算被宇文煞确定我的身分,他又能奈我何?”
昊主无所谓地接过酒,酒杯中莫名浮现她妖娆艳丽的笑容,明明笑得跟狐狸一样奸诈,却偏偏令他心弦从此难平。
他一口饮尽,举目望月,细细摩挲着柔滑冰冷瓷杯,宛若她的肌肤般。十数年不曾想起她,不料却在得知有关她的蛛丝马迹后,不顾自身安危,不顾暴露月坞教主真实身份的危险,不顾一切地向她奔去。他何时也如此天真,尽会中如此陷阱……陷阱……?
“不对!”他霍然起身,面色忽明忽暗。
“怎么了?”身旁妖媚男子眸色肃然,散尽风流,一时阴森如鬼魅。
“不是陷阱……”心头有什么呼之欲出,他难抑激动道,“宇文煞绝对不可能利用她来引我现身,哪怕只是借她的名号……难道那真的是她?!墨,立刻让暗人接近她,我要知道……”
昊主的话被猛然打断,丹空墨冷然起身,面色如晦:“您要知道什么?您知道了又要如何?不得到天下,您能得到她么?还是掳走她,让当年灭国惨剧再度上演?!”
昊主眸色金红,濒临暴怒前夕,然丹空墨依旧不怕死道:
“当初不过莫须有之事,宇文煞便像屠夫一样对我溟鹰人赶尽杀绝,每至一处尸骨如山,直到鲜血染透我溟鹰最后一寸土地!国破家亡!这些深仇大恨您都忘了?我们苦心经营多年,耗尽心血在这样恐怖的敌人身边安穴的暗子,就为了个女人便要动用?!风羿昊,你太让我失望了!”
“砰!”丹空墨的身体如断线风筝般飞起坠下,风羿昊怒视着他,双拳青筋暴出,深深呼吸着,半晌方止,冷冷盯过身旁吐血不止的男人,狠戾道:“本主的事,不需你来教训!”
龙辇急驰返回行宫,千名龙驱武士神色肃穆围绕帝舆急行,然寂静黑夜中,除了马蹄阵阵却不闻丝毫脚步呼吸声。
与幽静黑夜形成巨大反差,龙辇内一片兵荒马乱。
甫上龙辇,逆龙帝便心急如焚地脱去她衣服,仔细察看是否受伤,倒真被他找出了手臂小腿上几出擦伤。
“皇上,我真的没事……”虽然龙辇密不透风,可这也算在荒郊野外赤身**,廉宠满脸窘迫,抓紧衣服躲闪不停。而且与那几位舍命相救的武士相比,她这点伤,哪里值得如此小题大做。
舍命相救,对了,为何从刚刚起便不见凌夔?他怎么会突然出现救了自己,还穿着侍卫的衣服?这行为怎么看都是冲着她来的。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廉宠笃定凌夔的出现与那个云州楚氏有莫大关系。
逆龙帝此刻所有心思都扑在廉宠伤势中,无暇顾及她的心不在焉。甫想到当时若他再晚半步……不,他连想都不敢想,心脏激烈跳动着,身体无法抑制地轻颤。
他太狂妄了,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到保护她,然而,天下霸权又如何,百般算计又如何,绝世武功又如何,她依旧置身如此险境,他险些失去她!
廉宠走神完毕,方抬头望了一眼,那睥睨天下冷然不世的君主消失了,眼前六神无主慌乱异常宛若被母亲遗弃的孩子般的男人,真的是传说中的屠魔逆龙帝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