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间,满场寂寥沉抑。
廉宠木头人般,半天动了动眼珠子,无法置信地盯着玄算,一手指了指自己,挑眉道:“天下卦?”
玄算点头。
整个厉苍门如炸开油锅。
“她是谁?!”
“立刻调查她的身世背景!”
“得天下者得此女!”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盯着廉宠,文鸢与纪章立刻前后护住,却听玄算道:
“施主若有疑问,可随贫僧入堂一叙。”
廉宠简直跟迈克尔杰克逊出游一样,在文鸢、纪章和玄算的重重保护开道下钻入佛堂,玄算请纪章文鸢在门外守候,只留廉宠一人。
刚关上门,她便破口大骂:“和尚,你整我是不是?!”
玄算拈花微笑:“贫僧夜观天象,见凤鸾星北移,算得一代帝后将于此出现,不想一进门便看见了施主。”
“清天白日,你哪只眼睛看到星星长我头上的?!”
什么得天下得此女,他这样一说,她走出去还不被众人拿刀一人一块剁回家供着!
玄算依旧笑得风生水起:“如今帝星黯淡不明,而凤鸾星闪烁明亮,贫僧说得天下者得此女,不过实话实说而已。”
廉宠恨不得撕烂这狐狸的脸。和这些所谓高人说话真tmd累,成天拐弯抹角地话中有话,让她特别易怒。深呼吸,深呼吸,好不容易平下气来,她“祥和”地盯着玄算。
“你说我是一代帝后?”适才过于震惊,此刻才察觉不妥之处。
玄算点头,忽而起身步她身边,压低声音道:“施主恐怕非此世之人。”
廉宠动容,正欲开口,玄算手摁下道:
“此处不便说话,姑娘若真想知道真相,七月初五后,贫僧将至神龙寺拜谒猊下大师,届时必将恭候施主大驾。”
知道真相的人就在眼前,居然还要她等两个月,她立刻诉诸暴力,一把扯住正欲从后门离开的玄算。
熟料手刚拂过玄算衣袖,一凌厉掌风疾至,廉宠微一偏头,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完十招,相对而立,却是一白须长者。
仅十招,廉宠便知对方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敛目望向玄算,沉声道:
“你说我是一代帝后,是不是我回不去了?”
玄算不语,揖了个佛礼,与白须长者一同自后门离开。
廉宠被噎得吐血三升,气急败坏出门,对上无数饥渴野狼般的目光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简直比倚天剑屠龙刀还抢手,这么大摇大摆出来,还不被人给撕了!
正要转身逃回大堂内,天上降下纪章、文鸢夜这左右护法,连自己人看她的目光都格外炽热。
英雄好汉架不住人多大,廉宠叹口气,这又不是打三国无双,动不动就能千人斩,她若想脱身,绝不能硬拼,只可智取。
脑子里马达轰隆转,一个熟悉身影突然出现在人群面前——那个饥渴斗篷男!
计上心头,廉宠扬起一抹倾国倾城之笑,看得众人闪神间,她走到那黑衣斗篷人面前。那男子异常魁伟,廉宠连他胸口都不到。踮起脚,拉下他的斗篷。
火焰般的发色和眼睛,高挺的鼻梁和额头。
廉宠暗道,运气不错,挑了个异国大帅哥。
红发帅哥随廉宠的手微微倾身往下,鹰目中是赤裸裸的掠夺和得意。廉宠与他四目相对,目光流转,嫣然一笑,勾下他的脖子,覆上嘴唇。
纪章和文鸢一时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
红发帅哥直垂的双手缓缓收紧,将廉宠抱离地面,变被动为主动追逐着廉宠的唇齿芳香,带着狂嚣的挑逗与霸占。正激吻间,男子突然将披风一甩,却见四十个黑影从天而降!
他将廉宠打横抱起,在四十蛮族打扮的侍卫掩护下纵身离开,仅余一长串狂妄的大笑声。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起来:“红发红眼……血浪之鹰……风羿昊!”
风羿昊?
老天真是照顾,歪打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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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香室,圣通华严,玄算闭目念经。
白须长者推门而入,将适才发生在广场的事一一道来。
玄算闻言,平静无波容颜渐渐染上一抹苦笑。
“广殊,你今日所为实在欠缺分寸,有违祖制。祖师爷留下遗训,曰天命不可违,天机不可露,今日你断言天下一统即可,为何说出这样的话为难那位姑娘。”白须长者面有怒色。
玄算广殊停诵开眼,凝思片刻,复又阖眼道:“独耶,你可知她是谁?”
独耶捋须,威严自生:“她可是孝承武皇后廉宠?”
太宗收失地,扫**。北扩千里,西吞公孙。百越之地,尽皆俯首,东海诸国,无不称臣。推科举,除权臣,设郡县,修驿道。书同文,度同制,车同轨,行同伦。然冲冠一怒为红颜,屠杀溟鹰,抛尸成山,致其一生,毁誉参半。帝立无字碑,改名为殇,或缘于此。
——《旧炤书》
玄算广殊默然敛目,点到即止。木鱼佛珠,闭目静诵。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
独耶岿然屹立,目光灼灼,矍铄面孔渐渐显出一丝冷凌。
“大悲咒?”
他忽而浑身一颤。
曜彰二十五年七月……金麟化龙,太宗神武皇帝成名之战!
鹰隼疾电,眸色深沉,落于玄算身上。
广殊,你好大的胆色,好大的心!
你却是想,逆天改命!?<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