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按理应将皇后自皇清门(整个皇城的正门)抬进来,经正和门、天瑞门直至后宫。可现在皇后本尊就在炤阳宫中呆着,逆龙帝拒不放人,理由是皇后已经入宫,若再出宫则有分离之意,不吉利。
廉宠心底腹诽万分,敢给自己取名为殇,国号逆龙的人,居然还理会什么吉利不吉利,真是笑死个人。
多方妥协的最终结果是大婚前夜廉宠搬回雍凰宫,大婚当日凌晨廉毅入雍凰宫送孙女,逆龙帝亲自将花轿接入炤阳宫,然后与廉宠同乘龙辇仪仗,从炤阳门出,经乾泰门、天瑞门、正和门(即大炤皇宫主轴线三大门)出皇宫,游皇城,再由三大门返炤阳宫。逆龙帝认为这样就不代表“皇后出宫”,而是寓意两人共游江山社稷。大婚仪式在炤阳宫龙和殿举行,这座后宫第一主殿亦是自逆龙帝登基以来第一次解禁对外,正式启用。
既近大喜之日,各国使节陆续抵京,逆龙帝忙于接见安置,又需夜夜与廷尉山文丰等诸臣商订重修炤律之事,忙得是不可开交。廉宠亦同样被大婚的繁文缛节折腾得死去活来。
大婚前夜,逆龙帝按礼是不能见新娘的。虽然礼节于他而言形同虚设,可老婆的话却是圣旨。婚礼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仪式,廉宠多少还是希望保留些传统,宣布两人不得见面。
这日,她正在雍凰宫试穿按宇文殇意见第五次改订版的凤冠霞帔,张经阖、李颦儿、遂宁、遂安随侍一旁。
这一套新制吉服,乃司制局与凌帛微布联手精心赶工而成。正红翟衣,织金云龙文;紫色领、褾襈裾织黻文十三,玉色纱中襌;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玉革腰带,白花裥裙,五彩大绶。描金云龙青袜舄,每舄首大珍珠五颗。九龙四凤冠,附以翠博山。廉宠穿戴完毕,非得依靠颦儿、遂宁搀扶,遂安扶住后摆方能行动,头上摇摇欲坠,身上的“百花凤甲”加起来有足足十二层,实在令人咋舌。偏偏逆龙帝恨不得将天下最贵重稀罕的珠宝玉饰都堆到这套礼服上来,无形中又大大增加了它的重量!
“娘娘,可有不合心之处?”张经阖恭敬询问。
廉宠没好气道:“我从第一次就对它没一丁点意见,有意见的是皇上,你去问他好了。”又站在立地铜镜前鉴赏半天,喃道:“这衣服,好看是好看,就太重。明天你们得帮我扶着,要真这么压一整天,我脖子铁定得断!”
“呸呸呸!大喜之日,娘娘不能说这些丧气话!”张经阖嗔怪道,遂宁遂安一旁含笑盈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养慈宫瑶太妃派了教导嬷嬷过来。
“教导?是要教些压箱底的事情么?”廉宠晕死,虽然照常规路线是该有这步骤,可身经百战的她还需要人教吗?
她就像宇文殇的童养媳一样,从丫鬟到小妾到妃子到皇后,走的本来就不是寻常路,他偏偏耿耿于怀,非要以最正统的礼节迎娶她,搞得**主义处处可见。本来要应付各国祝贺使节与前来拜贺的达官贵妇,还有无数祭天祭祖祭xx的事情就够她抓狂了,偏偏这家伙还成日心血来潮没事给她添乱。
廉宠换过常服,让那嬷嬷进来,倒像个知书达理的贵妇,估计经验丰富,也不多废话便开始四平八稳地“教导”。廉宠很看不惯她那正经八百样,存心作怪,装傻充愣,老是冷不丁问些极其敏感的问题,还故作无辜,表情极度“严肃认真”,愣是久经沙场的嬷嬷也被她惹得满脸通红,众人在一旁又羞又窘又是啼笑皆非。
“和夫君就这样面对面抱着就完了?”“不是的,还要……”“还要什么?”“……”
“这根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没有?”(廉宠指着春宫图中的男性**处闻道)“……”
“你说皇上喜欢听妃子怎么叫,是婴儿式的嗯啊嗯啊嗯啊,还是马拉松式的呵……呵……呵……,还是小狗式嗯哼哼哼……还是……啊,你说不能叫?”“……”
“为什么不能叫?痛也不能喊?……那舒服呢?”“……”
“嬷嬷,你觉得,夫妻之间多久一次比较好?”“……”
“春宫图这些姿势,您猜皇上会喜欢用哪种?能不能说具体点?”“……”
那嬷嬷恐怕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难搞的“新嫁娘”,被廉宠折腾得风中缭乱,敷衍完所有该说的便落荒而逃,惹得廉宠捧腹大笑,连张经阖这人精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众人见总管太监都笑了,再也憋不住,顿时倒作一团。
两声“哈哈”藏在一片笑声中,其余人不察,廉宠的耳朵立刻就捕捉到了。她迅速拉下脸,以自己累了要稍作休息打发众人出门。
房中很快安静下来,廉宠确定四遭无人,遂提裙跑进隔壁官房,刚推开门,便见一高挑宫装侍女,云鬓浸墨,香靥凝笑,风娇水媚,光彩逼人。
她顿时满脸黑线,脱口而出:“伪娘!”
那美艳宫女大摇大摆走出,慵懒斜倚美人靠上,摆出贵妃醉卧的姿态:“美吧。”
“你这声音配上这长相,会让人做恶梦的!”廉宠没好气叉腰站到“她”面前:“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跟着那教养嬷嬷一块儿进来的啊。”美人尖起嗓音,无奈原本声线过于低沉,这么一装就更加人妖,还是不合格的人妖。
廉宠无语翻翻白眼:“你打扮成这样干什么!”
美人耸肩,取出纱巾甩道:“哎哟,人家也想进来嘛,可皇后大婚前不得见外臣的,人家今天早上刚刚赶到,你不感激零涕,还凶巴巴的,人家不要活了,不要活了!”
廉宠忍无可忍一个旋风腿扫去,那美人轻飘飘闪到一边,可怜的美人靠轰然碎裂。
“她”继续甩着香巾,缭绕地搔首弄姿,口中念念有词:“哎哟,你们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狠心人哪,奴家为了你们出生入死,肝脑涂地,你们不知感恩便算了,还给奴家塞来个烫手山芋,没良心啊没良心啊,奴家怎么这么命苦啊~~~”
廉宠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抱住那“妖女”,唉声道:“大哥,我错了,求求你了,别恶心我了!”
美人还来劲了,兰花指撩起丝巾拭目不止,桃花眼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廉宠高举双手做投降状,哭笑不得:“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回来后他已经下旨了!不就是个公主吗,听说甘露公主是公孙珏同父异母的妹妹,色艺双全,你不会吃亏的。”
楚怜水袖轻甩,娇嗔着坐到一旁椅子上,桃花眼胡乱抛着媚眼。
廉宠继续讨好道:“我知道这事情侮辱了您身为不婚主义者的专业和权威,可这对你寻花问柳的职业生涯不会造成本质的冲突呀。”
“你有没有人性哪?”楚怜总算恢复正常,盘腿歪在椅子上,郁闷道:“娶回来当老婆了还怎么好聚好散,这公主一辈子要毁了。这不符合我怜香惜玉的作风,是我人生的一大污点!”
廉宠嘴角抽搐,拉过椅子反坐在他面前,讨好道:“那你就和她契约婚姻,互不干涉,大家作作名义夫妻,回头各找各好。”
“契约婚姻?”楚怜怪声,一巴掌呼来,廉宠咬牙顶住,脑门狠狠挨了一击,“你丫小说看多了吧!这什么时代啊,何况人家还是和亲的公主,我跑去跟她说你红杏吧,她还不扭头一触柱一摸脖玩完了!”
廉宠愣了愣,问道:“真的会这样?”
楚怜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之前没好傻好天真过?”
“那怎么办?”她搔搔头:“我还说回头召集后宫,让她们统统改嫁,这样是不是也会逼得很多妃嫔走投无路啊?”
“废话。”楚怜没好气应道。
这下换廉宠纠结了。
虽然她也不是一个良心大大好的人,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让她妥协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那宇文殇马上就得太监。让那些女人孤老后宫?简直是灭绝人性。让她们自行改嫁?她们又要玩自杀。天哪,这该如何是好?
第一次,廉宠对于宇文殇过去几年的种马行为产生了巨大的愤怒。
他娘的,你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让我来给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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