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自醒来至今,也有两百多年了。”
海棠望着眼前这略显古怪的‘先生’,身为妖物,却修了一身玄黄法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她回过头去,望向了那满树花开的海棠树,目光流转之间露出些许愁容,愁思寄于海棠花中。
“这花,该也开了两百年了。”
困在此地有多少年却也说不清了,只知醒来至今已有两白余年,唯有一缕阳光落入此间,花开百年,无人欣赏。
陈九上前半步,问道:“就不曾想过从这出去?”
海棠却是摇头说道:“出不去的。”
她的根在此地,她本身是树,不是花,花能从这儿飘出,但树却无法逃离这里,也只有在天晴时分能望见几缕微光。
“先生来此不易,妾身也不求先生何事,闲谈两句已是足够,就当是陪妾身解解闷了。”
困在此地二百余载,海棠终归也会觉得烦闷无趣。
她也不求什么,闲聊几句已经足够。
“既是闲谈,也该有酒。”
陈九也不吝啬,挥动衣袖,眼前浮现三两盏杯,杯中有酒,散发着淡淡的桂花清香。
“谢过先生。”
海棠接过酒杯,眼含愁思,像是想起了许多事,便说道:“妾身此前也算是个酒痴,也是因此误了许多事,被罚了不少,如今却也快忘了酒是什么滋味。”
“没成想姑娘还好酒。”陈九抬起头看向了那海棠树。
这也是他迄今为止见到的草木成精的妖怪里最为厉害的存在,只是不知因何而困在此地。
“尝过的酒也不算多,但却也能说出个大概。”海棠揽袖遮口饮了一口杯中的桂花酒,淡淡的桂花香入喉。
“人间桂花,姑娘以为此酒如何?”陈九问道。
海棠细品之下,放下杯盏,开口说道:“凡世之中此酒该有一席,却也不算最好。”
“那最好的酒又在何处?”陈九问道。
海棠思索片刻,接着答道:“早年间曾凡世游历,人世之中有王朝名为燕,下辖一地,依江为府名为陈江,此地有酒名为江尽愁,有言道悠悠江酒入我心,世事万般愁思尽,此酒当是妾身尝过凡世之最。”
“燕?”陈九顿了一下,袖中掐指一算,这才知晓道:“我说为何从未听说过此地,竟已经覆灭了三百余年,此前的燕朝乃是如今大乾境内,陈江府亦更名为江宁。”
海棠闻言顿了一下,红唇微张,轻叹道:“物是人非,已是常事。”
转眼间曾经所见皆已化作另外一副天地,说到底是岁月消逝,匆匆之间就变了副模样。
“世事难料,岁月摧残,早已同往日了,姑娘也不用多想。”
陈九暗暗记下江尽愁之名,接着说道:“还得多谢姑娘告知,若是有机会,陈某必定尝尝此酒。”
“先生客气了。”
陈九顿了一下,却是问道:“话说回来,姑娘既能在凡世走动,此前也该属化形大妖之列,为何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海棠却是摇头说道:“那时妾身却也未曾化形。”
“这是为何?”陈九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却是摇头说道:“陈某对草木成精了解不多,还请姑娘解惑。”
海棠点头开口说道:“草木成精极为不易,多数草木之精皆是在化形之后便可不用依附根茎随意走动。”
“而在此之前仍有两种情境,其一是悟得真意,可显化人身,但却离不开本体所在,就如妾身如今这般,再之便是修得灵根,不用再依附根茎,可在世间随意走动。”
“竟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