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我自己挖的。”枯瘦男人这般说道。</p>
陈九面色不改，也没半点惊讶。</p>
小狐狸则是望着眼前的这个枯瘦男人，脑后升起一股凉意。</p>
谁没事给自己挖坟啊！</p>
更别说是在这么阴森的地方。</p>
陈九伸出手来，在那坟坑中捻起些许泥土，说道：“土都已经干了。”</p>
“放了一天了。”</p>
枯瘦男人顿了一下，反问道：“你不惊讶？”</p>
“多少也能猜到些许，也就不觉得惊讶了。”陈九说道。</p>
枯瘦男人吭哧道：“没见过你这么胆大的人。”</p>
陈九捡起地上的树枝，把玩着问道：“怎么想着寻死？活着难道不好吗？”</p>
“没什么好活的。”</p>
枯瘦男人叹了一声，好似是回忆起了从前许多，脸上始终一副悲悯的神色，像是在可怜自己。</p>
他自嘲一声，看向陈九说道：“只是没想到，将死之际还能有人陪我说说话。”</p>
陈九笑着说道：“不如说与陈某听听？就当是遗言了。”</p>
枯瘦男人笑了笑，摇头说道：“遗言都不知道吩咐给谁，你瞧我这样，大概也猜到些许，如果不是家里人都进了土里，谁又会只身一人来寻死。”</p>
“谁不想死的体面一些。”</p>
陈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他。</p>
许是他的目光让枯瘦男人觉得有些不自在，便道：“当然，如果你要听，那就与你说说，俗套的很，也没什么意思。”</p>
“那便说说吧。”陈九点头道。</p>
枯瘦男人缓缓道来：“名我就不提了，反正都是这千金坊里的人，我娘生下了我时，家里连半块干饼子都拿不出来，好说歹说，我才活到了记事的年岁，吃着百家饭长大，被人打过，也被骂过。”</p>
“有时赌坊里的人赢了钱，善心的也会赏我些许碎银，本是想留着给娘亲买些好的补补身子，却被我那狠心的爹拿去赌了钱，输的一干二净。”</p>
“你爹好赌？”陈九问道。</p>
枯瘦男人点头道：“嗯，年少时家徒四壁，也是因为我那狠心的爹。”</p>
“不过几年，家里值钱的都输光了，一家人都饿肚子，他只有没银子的时候才会回来，将我乞讨来的银子抢去。”</p>
“我那时候年岁尚小，无力反抗，我娘亲不肯，他便打我娘亲，连同着我一起打，打完后就拿了银子又去赌，如此往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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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少了吃的，娘亲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p>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后来有一年初冬，我娘便死在了那场大雪夜里。”</p>
枯瘦男人苦笑一声，说道：“我连置办棺材的钱都没有，只是埋在了后边山上，就只有个坟堆。”</p>
他抬起头来，脸色有些难看道：“娘死了，他都没回来看过一眼。”</p>
陈九轻抚着怀中的小狐狸，接着听他说着。</p>
枯瘦男人忽的笑道：“不过好在，他总算是死了，在我这要不到银子，他就去赌了命，死在了赌坊里。”</p>
“嗯……”</p>
他思索了一下，看了一眼脚下这座山，说道：“不出意外，也在这片山里，就是不知道在那，我也懒得找，死了活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