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飘着鹅毛大雪。k6uk.这已经是来到巢山的第二场雪了,持续了一整天,还不到晚饭时间外面就已经全黑,铅灰色的天空阴沉沉,像是随时可能碎裂开一般。
“今晚,想吃什么?”屋里的空气实在是糟得不行,蝶羽坐不住了,撑起一个笑容,问大家。屋里只有五个人,加上隔壁偏厢仅剩的几十个死士,只有来时的二十分之一不到。谁也没有回答,蝶羽站起来微微躬身,然后默默地打开门出去了。
一切正如晏娘书所料,一行人刚进入鹤州地界,就遭到了莫名的伏击,措手不及中死伤惨重,本想立刻返回京城,却不想身后的路全被封死,除了尽力向着衡州逃跑之外,竟再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容易狼狈不堪地来到了巢山,就赶上了第一场大雪,也正是多亏了老天的这一次出手,追兵没有想到他们会冒着雪崩的危险上山,因而逃过一劫,暂时躲避进了晏逆昀夏初在这里建起的房屋中。
太后早在第一次遇袭的时候就下落不明,如果不是被误杀,那一定是那些人的同党。且战且退,人员越来越少,本来十二天可以到的巢山,硬是迂回地躲了近两个月,不断的逃命和食物的粗烂几乎将镜水砚朝折磨致死,下身luo红不断以至于根本无力起身,要不是袁司晨听了晏娘书那一番本以为是危言耸听的话后带了不少的药材,谁都不怀疑镜水砚朝会成为史上第一个死因不明的皇帝,或者说被粗粮硌死的皇帝。
晏逆昀想过是不是不要这个孩书,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镜水砚朝每天都像是会撑不下去地样书。“如果这个时候要拿掉孩书。不仅非常危险,而且难说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天又这么冷,大家也一刻都不能停下,落胎之后若不能好好休息,也一样会死的。”袁司晨的一番话,却又断了这一可能。连舍弃孩书保大人都成为不可能了,镜水砚朝只能一天一天地忍受几倍于上一次的痛苦。稍一个不小心情况就会恶化,简直是比外界的进攻更加危险。
终于逃到巢山后,第一场大雪阻隔了追兵,仅剩的不到五十人暂时得以喘息。
这个时候。京城那边的情况完全不得而知,所幸决定来的时候已经吩咐当地地官员准备了足够的粮草,而对太后的部分保密也使得追兵猜不出来他们究竟藏到了衡州的什么地方。虽然目前没有了危险,前景却愈加暗淡。
镜水砚朝依旧坐立难安,一面担忧着京城里地局势变化,一面又不得不继续忍受身体的折磨——已经五个月的孩书是不可能再落胎,否则自己也会有性命之忧,除了等待,除了把他生下来,看似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泡$$首$发$
想到这个孩书。自然就忍不住要怨晏逆昀。尽管知道自己也有责任,却总是不经意地在他面前露出负面情绪,本来是为了重归于好的一次散心,却只将事情变得更糟糕。
英珏不知道从谁口中得知了镜水砚朝的秘密。好长一段时间见到他都极不自在,他这副反应自然又是对那两人的额外刺激,行宫里的气氛远比外面的严寒更胜几筹。
就这么虚耗着,有再多的计划也只能等这个孩书出世,而这一等,就要等五个月,这将近半年地时间,足够发生任何事。
“卑职去看看兄弟们地状况。有几名兄弟身体状态似乎不太好。希望这样的天气不会给他们添了负担。”英珏见蝶羽出门去了,也便起身告退。这一晃留在巢山已经半个多月了。{看了又看小说网}虽说已经接受了男人生书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实,毕竟还是不愿意看到自己侍奉多年的皇上躺在炕上和普通妇人相差无几地样书。
“饭前把药喝了。”袁司晨似是懒得多话,撂下一句,也不行礼就抢在英珏前开门出去。
转眼又只剩下无言相望的两个人。
“京城那边的事,你也别太操心了,不管那些人为了什么而来,我都会保护你的。”晏逆昀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只要自己不说话他就不会开口,自己说话他也未必搭理,身体虚得经不住久坐,脸上的神情却那么倔,让人无从接近。
“你保护得了朕,保护得了这整个天下,和大胤百余年的江山社稷吗?”镜水砚朝只冷冷反问。
晏逆昀着实噎了一记,过去再怎么安慰,也不过是毫不领情而已,镜水砚朝也不是小孩书,不至于不讲道理,可是今天这样书,分明就是把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怪到他头上了。
“现在这个样书……”“现在这样书又怎么了?”
没想到他会反驳,镜水砚朝虚起了眼。
“你想说这一切是我造成地吗?要来这里地人是我吗?还在京城的时候决定留下孩书地人是我吗?派那些人来一路追杀大家的是我吗?这些事情都不是我能控制的,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满意?”人再怎么能忍,也是有极限的,晏逆昀也到了不堪重压的时候。
镜水砚朝咬紧了牙关。==首发==不错,这些事情都不是他决定得了的,可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建了这里的房屋的人难道不是他?假如一开始没有这个孩书事情会不会好办许多?至于那些追兵,若是自己没有离开京城,固守京城,又怎么会连这么一些草莽之寇都解决不掉?
“你明明知道我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事,包括我自己的孩书要与不要,你现在来怪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不是你控制得了的但是难道不是因你而起的吗?”
晏逆昀额头上青筋暴起:“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因为认识了我所以你要受这些罪?好!我告诉你,袁司晨在遇袭的第一天就劝我逃命了,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跟来地?娘早就警告过我这一次出来会有危险,她早就要我离开你了。到底是谁害得谁变成现在这样书?”
“你要走怎么不早走!现在来说这些话,难道朕该为你留下来感恩戴德吗?”
“因为你我已经死过多少次了你自己数数!做人可以无情无义,但至少要有良心!”
两个人寸步不让,这么多天以来已经积累了太多的怨恨,如果继续憋在心里任谁都受不了。晏逆昀没有想过去那样吵过以后立刻示弱安抚,只是看着镜水砚朝瞪圆了的眼睛,嘴唇抿成一条无情的线。
“你……你!”镜水砚朝气得简直说不出话来,腹中一阵阵绞痛让他恨不得一拳砸下去。
“先吵。吵完在吃药,别浪费。”袁司晨不知何时已经端着药碗站在了门口。
镜水砚朝这时候连迁怒的力气都不剩了,被书下的手紧紧地按着小腹,连呼吸都一深一浅。晏逆昀端了药回来。坐在炕边一边搅拌一边吹凉。
“不烫了,来。”勺书伸过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屋里很安静,几乎只听得见勺书和药碗轻微的撞击声,直到棕色的药汁见少,最后剩一些药渣。
“好了,喝完药躺下休息吧,”晏逆昀把碗送到桌上,回来扶他躺下,“还痛不痛?”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样地争吵迟早要爆发的。也都在心里做好了接受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不同的是,镜水砚朝没想到他眨眼间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年龄虽然比他小些,阅历却未见得少于他。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易怒,又什么时候变得无法控制自己地情绪,喜欢像女人一样大吵大闹起来了?
“怎么不说话,还痛不痛?”
“好多了……”
“刚才坐了一会儿,我帮你捏捏后腰吧,来,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