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两月之后,从京城来了身穿威武软甲、腰挎大刀的禁军,那刀柄上尽是坠着艳红的丝绦,很是喜气。
两列的禁军骑在高头大马上。径直就往凤家去。
旁人这才晓得,原来是京城端王府来迎亲的,而凤家门口,一应唢呐、喜娘早等着了,就等吉时一到,将新娘子从屋里迎出来送上花轿。
须知,楼逆准备的花轿哪里是八抬的,足足用了三十名禁军抬着,还有金线纹绣的层层叠叠华盖,金黄色的鎏光,在日光下老远就能看见。端的事阔气非常。
不过,端王是迎娶正妃,娶的还是县主,且端王皇后所出的唯一皇子,就是在边漠,那身赫赫战名加身,这般排场,在整个大夏,也没人敢说什么。
十六卫也来了,虽还是板着脸,可个个眉目精神,腰束红带,巴不得自家殿下赶紧的将县主顺利娶回去,省的整天沉着个脸,让人看了就心颤。
玄十五因着易容是个一把好手。对女子妆容也很是擅长,故而凤酌这天的一身打理以及装扮,都给包揽了。
十五可是使尽了手段,务必将凤酌打扮的倾国倾城,争取让殿下一见就走不动路的架势。
凤酌对此倒不甚有感想,毕竟她与楼逆,早年就一直在一起。后来在边漠,更是已行了周公之礼,对今日的嫁娶,她倒觉得只是个让外人瞧的罢了,毕竟关上房门,她与徒弟往日是如何相处的,今后多半也是相同。
先前诸事亲力亲为的五长老今日却是没出现,凤酌起先还记着这事,后来让玄十五一打岔,就给忘了。
约莫时辰差不多了。喜娘在门口嚷着,新娘上花轿。
玄十五将抖开盖头。轻轻覆在凤酌头上,这才搀扶起她,缓缓往外走。
整个凤家,自然是处处红绸喜色,就是下人,脸上也是笑容不断,来来往往的嬉闹之中,独有偏安一偶的玉园冷冷清清。
盖因今个非同寻常,平素玉园也是有玉雕师父在的,哪知今日竟是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一身绯红素纹镶金滚边直缀长袍的凤缺此刻站在院中,他负手而立,朝桃夭阁的方向眺望过去,面色清冷,寒目洒雪。
好半天,他一动不动,整个人就如同雕塑一般。
他听着唢呐震天,喜娘叠声唱喏的曲儿,忽的就缓缓翘起了一丝嘴角。
他铺就十里红妆,他给她这一天的风风光光……
他亲手送她出嫁!
“独坐幽篁里,才知情深错,红妆喜嫁时……”忧叹随风而起,带来谁的低吟浅唱,以及最后的字字呢喃,“一世茕茕懦。”
而在上花轿之前的凤酌,借着玄十五的遮挡,她悄悄掀开一点盖头,四下瞅了好几遍(www.biquwu.cn),依然没看到五长老的身影。
今个同样一身大红喜袍,异常俊美的楼逆自然晓得自个师父的心思。
他见周围有禁军遮掩,便悄悄凑过去,小声道了句,“师父莫担心,这会没见到五长老,长老也定然是在能看到师父的地儿瞧着,忙活这么些时日,还给师父置办了十里红妆,想来长老是十分爱护师父的,想师父日后与弟子过的安宁和乐。”
听徒弟这样宽慰,凤酌心里好受了些,她点了点头,在喜娘的催促声中作罢,一头进了花轿,准备日后回安城时在分说。
楼逆身手矫健地翻身上马,瞅着身后的花轿,狭长的凤眼之中好似都叫这如火的红给染上灼热。
此去京城后,师父便是他明媒正娶的端王妃,他的姓会冠她的名,生不同时,可死当同穴,且皇陵祠中,两人的名讳也会挨着写一块。
这般心念念的事而今如愿,岂能让他心头不美哉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