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顶着寒风，沿着海堤向东走去，一直走到关门海峡尽头。</p>
隔着浅浅的海水，对岸五百步外就是长门藩。</p>
长门藩的武士们忐忑不安望着西岸，像是见鬼似的偷瞄开原军。</p>
他们都已经知道九州藩发生的事情，现在他们对面的是所向披靡的开原军和嗜血残忍一心复仇的朝鲜人。</p>
中军卫队将平辽侯护在中心。</p>
刘招孙轻轻推开挡在前面的盾牌，指着对面倭国武士：</p>
“明日要去打仗了，与德川秀忠的决战，在关原。”</p>
“关原？明日，这么急？”</p>
金虞姬一脸诧异，原本以为九州之战后就可以班师回国，没想到还要打。</p>
自从她与夫君相识，便陷入无休止的战斗。</p>
即便将领能够保持斗志，底下的战兵呢？</p>
在遥远的异国，很难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一直战斗下去。</p>
“幕府派使者约定，腊月初八在关原决战，我生日那天。”</p>
“关原在哪里？”</p>
“美浓国，在这里，二十二年前，德川秀忠他父亲德川家康，在此与丰臣氏决战，最终取得胜利。”</p>
刘招孙一边说，一边从怀中取出幅简约的日本地图。</p>
他将地图摊开在地上，指着本州岛腰部，对金虞姬介绍。</p>
“这就是关原，是这次的战场。九州藩藩主现在躲在山里不敢出来，其他各藩，都在观望。”</p>
刘招孙停顿片刻，总结道：</p>
“形势不算太差。”</p>
“本以为幕府会屈服，没想到将军的夫人态度如此强硬，拿刀逼着德川秀忠与我军决战。”</p>
金虞姬惊道：“女中豪杰。”</p>
刘招孙不屑一顾：</p>
“什么豪杰？怕不是德川家招来的狐狸精。”</p>
金虞姬大笑，盯着地图道。</p>
“美浓国离九州这么远，要一路打过去吗？”</p>
刘招孙笑着摇头。</p>
“当然不是，先用战舰运送战兵在远江登岸，然后向北攻占三河，最后在关原和他们决战。”</p>
金虞姬忐忑不安：</p>
“劳师远征，会有多少胜算？”</p>
刘招孙想了一会儿，伸出五根手指。</p>
“五成吧，关西各藩各自为战，基本不听幕府调遣，都是一盘散沙，听从秀忠话的肥前藩，已被朝鲜兵屠了。”</p>
关东各藩战力远在关西之上，若是各藩豁出命来和开原军死磕，开原军伤亡必定惨重。</p>
这次东征，是为打疼日本，确定东亚新秩序，或者说建立某种共荣圈。</p>
不是来和倭寇拼命的。</p>
“若是阵前有人倒戈，投奔开原军，胜算便有七成。”</p>
二十二年前的关原之战，德川家康就是这样打赢的。</p>
现在，他要用德川的战法，击败德川。</p>
忽然想起黑泽明的电影“乱”。</p>
越权指挥的阿江夫人，会不会像电影乱中的女主，是为了让德川家族灰飞烟灭。</p>
“征夷大将军的女人，太可怕了。”</p>
刘招孙打了个寒战，背着金虞姬，小声嘀咕道。</p>
“如果只有幕府军和东军参战，开原军一定不会输，若是红毛夷也来凑热闹的话，那就不好说了。”</p>
“夫君要保重。”</p>
“夫人也要保重。”</p>
金虞姬站立不动，忽然从背后拿出个小木匣。</p>
“夫君，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到了战场再打开看。”</p>
刘招孙接过木匣，转身朝军营走去，刚走了几步，忽然大声对金虞姬喊道。</p>
“等我凯旋回来，你做皇后。”</p>
……</p>
腊月初四日，大军留下两万人驻守肥前，防止九州各藩背刺。</p>
剩余六万人马全部开拔，乘坐舰船朝本州岛腹地进发。</p>
与此同时，二代征夷大将军发出勤王令，号召各藩大名武士，为了天皇，为了武士荣誉，奔赴关原，准备与明国蛮夷决一死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