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壁上悬着的对联,这室中再无修饰,与东宫寝舍满壁《春眠海棠图》的气势相差甚远。难以想象…这便是堂堂嫡皇子亲王的内室,外观虽仿着东宫样式,内设实是天上人间之别。
“真寒酸。”贤儿忍不住嘟囔了声。
延陵易却似未听见,提了裙子进了床榻,一手提了帐帘,挨着坐下,却忍不住蹙紧了额头。这榻…实是硬咯了些。面子上倒也忍下,接了忠儿递上来的一对鸳鸯绣枕,换下那原本透着旧色的长藤枕。单被皆也一通撤下改换新件。延陵易或以对吃穿用度要求不高,只这眠憩之物,是要用的合她意,才睡得沉稳。
贤儿走上来帮着铺平褥被,冷不丁言道:“主子,那姜夫人是什么人?若是侧房,这时候怎么都该给您行了礼了。”
这话由垂头闷在一侧的丫头听见了忙穴了话道:“王妃莫多心,姜夫人才不是什么侧室。至于是什么来头,小的们也不清楚,只王爷从来敬着。夫人年级大了,身子骨并不爽朗,这才没能给王妃齐了礼。”
延陵易轻飘了眼这丫头,望着仅十二三岁的模样。一时觉得陌生,陌生在并不是自己由府中领来的丫头。只又想了想,才隐约记着尹文衍泽吩咐过给自己添应个王府丫头,想来便是她了。
忠儿细看了那丫头一番,觉着大体也过得去,便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望舒。”那小丫头忙着替自家王爷解释,反倒忘禀了身份,这时恍惚起来,才噙着笑回应。
贤儿想着日后主子身边再也不是自己最小,便也喜庆,添道:“望舒,可是月神的意思?!”
“奴婢没有念过书,不懂贤儿姑姑的意思。”
延陵易捏着一角罗帐,系了如意坠,微瞟了眼淡道:“为你取名的人是借了楚辞的词。”
“我家王爷看得书多了,想是该有这一本吧。”望舒巧眉舒展,笑得浅柔。
忠儿含笑靠近了道:“你倒是个好命的。王爷那可是挑了灵均先生笔下最美的神女给你做名儿呢。还有,你且别唤贤儿那丫头姑姑,别给她长了辈分,她当不起。喊我们姐姐就是了。”话音一转,由袖中掏出了一荷包银两,转而吩咐,“你再去几辆车里看看,是有落下的没有。若没了,就遣他们回延陵府。”
望舒接了荷包便退下,贤儿言着自己一并去,便也乐呵着随着打帘子出去。这内寝中再没了外人,香炉内燃着竹香,冲淡素雅。“主子。”忠儿沉了声,谨慎道,“这望舒,还是不得近侍的。总归是昱瑾王府的下人,不好离我们太近。只王爷差遣下的,倒也不能薄了去,往后就让她随着贤儿忙络些不要紧的差事。”
“唔。”延陵易闻言并未侧目看她,连眼睫都未抬,便轻应了声。随即凑了香炉,捏着铜柄翻了翻内中香覃,那熏气才更浓了些,直扑入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