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为上?
夜深了,十四在屋里来回踱步,摸着下巴思索这个问题。
虽然暂时还不清楚那个柳弄春的来历,不过她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正巧李延龄经过,十四便招呼他进来。
他将桌上的紫砂茶壶移到中间把玩着,懒懒的问道,“若是你要攻城,将如何?”
“攻城?”李延龄有些心不在焉,他愣了愣,方敛神答道,“攻城之计,需视乎天时、地利、人和,可围之、可降之……却不知十四爷,想攻哪座城?”
“……闲来无事,考较兵法而已。”十四笑笑,抬起头来,“对了,你传令下去,让军中五品以上将官,写一篇《论‘攻城’与‘攻心’》的策论,三日后交给我。”
行军布阵、攻城略地是他的强项,可若要攻的是她的心,他却是没什么把握,不如看看别人怎么说。
……**众长,或许另有蹊径。
“是。”李延龄淡淡的答应了,便要出门。
“等等。”十四想了想,又叫住他,“我的亲卫,无论品级,都要写。”
他很想瞧瞧,她是怎么写的。
这招叫做……请君入瓮。
想到这儿,他又轻笑起来。
“……好。”李延龄没有质疑,躬了躬身便出去了。
此令下达后,将官们经过认真的分组讨论、深入研究其内在思想,一致认为这是继上回考较武艺之后,大将军的又一大治军举措,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有几分文采的将官自是摩拳擦掌,奋笔疾书洋洋洒洒数万言,誓要让十四爷刮目相看。
大字儿不识几个的呢,也纷纷延请师爷、幕僚操刀代笔,一时间,西宁城内有几分名气的文人举子均是身价暴涨,惹得周边城镇的落拓秀才们眼热不已。
而那些既没有文才、又没有银子的可怜虫呢?
比如某位芝麻小官颜校尉,只得对着一片空白的大纸抓耳挠腮,揪辫子、敲脑袋,可就是憋不出几个大字来。
“我不会码字、不会码字啊!”她对着窗外哀号,“十四爷,您挖个坑把我埋了得了!”
“五千字,只许多不许少。”一墙之隔传来他阴森森的奸笑,“少一个字,关你小黑屋。”
“十四爷……”听到他的声音,她赶紧跑到隔壁他房里,可怜兮兮的捧着心口,用力眨着眼睛,让自己看起来泪光点点、惹人怜惜,“那我还是去抄账本行么?”
“不行。”他抿嘴轻笑,“要动脑子写。”
“那……可不可以换个题目?”她愁眉苦脸的望着他。
《论“攻心”与“攻城”》?——这题目实在太高深了!
“可不可以写《论‘芝麻糕’和‘芋头糕’》?虾米碗糕也可以……”
“不行!”他忍着笑,板起脸来,“还不快去写。写得好有赏,写不好打板子。”
“是……”她唉声叹气的抱着头回房,继续咬着笔头发呆。
对了,可以找人帮忙嘛……富勒珲也要写,找他抄抄改改弄一份不就得了。
她脑中灵光一闪,兴冲冲的溜出门去。
“去哪儿?”脑后传来十四懒洋洋的声音,“不准找人代写,否则罪加一等。”
“……哦。”他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她恨恨噘嘴。
“我们心有灵犀。”猜出她的想法,他扬起嘴角轻笑。
灵犀个头!她暗自腹诽。
……跟十四爷“某些时候”太心有灵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她万般无奈,只得继续憋字,写着写着,便打起瞌睡来。
“十四爷。”迷迷糊糊的,听到隔壁传来李延龄的声音,“您找我?”
“嗯。”十四沉声说道,“这是刚传来的密报,你瞧瞧。”
“索诺要到海晏与青羌台吉会面?”延龄低声念道。
索诺?
准格尔汗王的小儿子、上回在塔尔寺外,他们捉到那个人?!
也就是曾在湟源偷袭她和十四爷的那个人?
阿萝听到这儿,精神一振,赶紧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