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西望闻声望去,果然看见一座巨大的岛屿傲然海面之上,心道:“漂流多时,终于能有个地方歇歇脚了。”心情激荡之下,连忙嘱咐文童让百世经纶走的快些。
轻舟荡漾,划过层层海浪,悄然登陆,又变回剑匣的样子挂在袁西望背后。这时,他白衣飘飘,随海风轻扬,走在沙滩之上,感受着足下沉稳踏实的泥土沙石,对比三年来飘荡,心情不由大好,脸上更露出笑颜,说道:“这里气候如春,树木茂盛,也不知会不会遇见人迹?”
说着,就往前走去,进入树林,被树荫笼罩,自然有股清凉之意萦绕心头,畅快爽朗,看着沿路绿草葱郁,斑斓点缀,却又突然感到些异常:“沿路……若是没人居住的话,怎么来的道路?周围丛丛维护,这路绝不是天然形成的……”一想到这里,心中顿时升起惊喜,加快步子往前过去,大约走了一二里,就看见道路分叉,其中竟然还立了块石碑,用于指路!
袁西望一见之下,大为惊讶,先让文童返回百世经纶里面,才细细看起来:“三个岔路,按照石碑上标示,往前是天一宗,左边是万煞门,右边是……玄阳宗?!”他才看清第一个路标所指地方名字,就有些奇怪,心道莫非这里是海外修仙门宗的领地,看到第三个玄阳宗时,立刻惊讶得话也说不出来,一股难以的情绪冲上心头:“玄阳宗?!这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玄阳宗?!”
自从离家时起,袁西望就是以玄阳宗为目的地所走的,然而经年不遇,还以为是和这宗门没有缘分。难得进入寒冥道,能够学习仙道,他已经感到幸运,渐渐把玄阳宗这个地方抛诸脑后,谁知远足海外,竟然在无意中又觅到了玄阳宗的踪迹,一时间感慨莫名,便说道:“辗转入仙途,已是将近十年,竟然才走到这玄阳仙宗,哎……”想起在寒冥道的遭遇,却是不知言何,若是早些找到玄阳宗,那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若是没有进入寒冥道,又去哪里认识枯枫、灵药子、广若绫,那么,一切还算是好的吗?
站在石碑前面,沉默片刻,袁西望才转身向右看去,暗道:“一番旅途,或许就该在此终结了,不管如何,总要去这宗门看看。”于是,将袁丰所给的玄阳宗知客令取出,拿在手上,又一步步往前过去。
这时,他走的很慢,甚至有些忐忑,本已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也见过仙家门户,甚至,身上还带着一个仙宗所有法诀典籍,再去看其他的仙宗,应该是很轻松的。然而,他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父亲的惦念,心中一直以来的牵挂,让他有种彷徨失措的感觉。
又走了一会儿,心中似乎安定下来,也放开了,暗道:“我矢志追求逍遥剑道,无论如何是不会变的,那么,不管前面有什么,迟早也会过去,我又担心什么?”思虑之间,路已到尽头,可眼中见到的,不是宏伟壮观的仙家宫殿,仅仅是一个简陋,而且稍显破败的小茅屋!
袁西望疑惑不已,连忙走快几步,来到茅屋之前,这时,就看见屋前院落,左右耕了两块田,其中栽种的,也只是普通作物,没什么稀奇。正想敲门进去,却看见一个老者,正从屋后走出来,肩上挑了两担粪水,似乎要去浇灌田地。
他看见袁西望,也是惊讶,便放下肩上担子,问道:“小伙子,你是哪个宗门的人?来我这里有什么事情?”正在发问之时,眼光打量,就看见袁西望手中的知客令,不由惊奇道:“知客令,这,这你从何而来?!”
袁西望见他发问,也顾不得心头疑惑,连忙回道:“见过前辈,晚辈末学袁西望,从海外而来,这知客令乃是家父所赠,便是想我到玄阳仙宗学习仙法。”
老者听完,脸上更是惊讶,急忙问道:“海外而来?!忘仙岛为北极海眼阻隔,若非法相天地,如何过得来?!对了,你说你姓袁?你父亲,莫非叫做袁丰?”
袁西望听他居然说出自己父亲的姓名,也是惊奇,立刻回道:“家父正是袁丰,前辈如何得知?”
老者听到这句话,竟然大笑起来,袁西望在旁听了,却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之意,笑了片刻,老者脸上就浮现哀容,神情恍惚,黯然自语道:“随缘,随缘,没想到还真是有缘,不过,又有什么用啊……”
袁西望虽不知为何,但见老者悲苦模样,不由走近问道:“前辈,不知何事感怀?”
老者看了袁西望一眼,无奈说道:“渺渺四十载,物是人已非,小兄弟,你应该看见了前面路上所留的石碑了吧?”
袁西望点了点头,又听老者说道:“这忘仙岛上足有十几个宗门,可惜,这里却不是仙家妙地,而是牢笼死囚啊……玄阳宗,如今就剩下我这垂暮之人,以及这幢粗陋茅屋了……”
袁西望一听,再看老者低落的神情,不由惊奇道:“前辈这话是……”
老者不待袁西望说完,就摇了摇头,说道:“虽不知你如何穿过北极海眼,来到此处,但想来是有些奇遇的,我也懒得再问。你若是为了修仙而来,恐怕心愿难偿了,趁早,还是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