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到这的短短两天,已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更何况日日在陈府的几个小厮。</p>
那几个小厮本就心情不好,左右身边没人,用更大的声音训斥了回去。</p>
“吵什么吵,这一天吵吵吵还要不要其他人活了!”</p>
小厮的态度,像是那人只是街上任何一个无举轻重之人。</p>
可是十三清楚知道——那是这个府邸的另一个女主人。</p>
赵氏。</p>
赵氏为了陈妙瑛的亲事操碎了心,结果却不如她所愿,她悲痛下神智日渐不清,不时念叨着些稀里糊涂的话。</p>
堂堂赵氏当家主母如今无一人问津,竟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p>
十三朝声音的来源看了眼,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p>
他想,今天似乎也没有不同。</p>
趁着天气放晴,明月拿着配方去见陈老爷,待了快一个时辰才从陈家出来。</p>
回到成衣店时正赶上饭点,和周如说话的陈芷如见她回来,挥手示意她过去说话。</p>
“怎么样了?”</p>
明月仔细思索过后,“他好像不太满意。”</p>
阳光穿不透层层叠积的乌云,暗沉的天地让人感觉随时会再来一场大雪,陈芷如倒是很冷静,轻轻拍了下明月的头。</p>
“那是自然。”</p>
若是陈老爷看不出那配方的乾坤,陈家这棵参天大树又怎能盘踞在这个古城几十年之久。</p>
“他不满意,却不会起疑心。”陈芷如让明月放心,“我所用布匹的配方是在原有配方上进行改良的,原有配方和给你的那张大同小异,他不会想到是我动了手脚。”</p>
明月低着头应了声。</p>
她看着似乎并不在意,陈芷如也不再谈此事,“先进去吧,我刚好有些事要和你说。”</p>
“是。”</p>
冬末的天气乍暖还寒,说变就变。即便白日隐约有了要放晴的迹象,到了也依旧刮起了呼啸的北风,吹的门窗止不住的摆,像是凶猛的野兽要撕碎一切。</p>
好在并没有再下雪。</p>
十三将门窗关紧,北风被止于门外,看守的小厮不知跑去了哪,正要入睡时,十三突然睁开眼睛。</p>
——隔壁是被风吹得几乎破碎的人声。</p>
“老爷,老爷……我错了,你让妙瑛留下吧。”</p>
“你们是谁,我可是赵家主母,你们敢对我做什么!来人,快来人啊!这贱人想要害我,快把她乱棍打死!”</p>
“……”</p>
这些话十三听了两日,几乎能一字不漏的背诵。</p>
赵氏又在发疯。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便再次闭眼。</p>
可是今日赵氏闹得比他想象的久。</p>
风声夹杂着重物落地的声音,吵的人烦躁不安,赵氏的声音忽高忽低,尖得好像一根针扎进十三的脑中。</p>
他面无表情的听了一会,忽然起身。</p>
打开靠近隔壁的窗子,赵氏的声音伴随着狂风毫无遗漏的冲进屋中。</p>
赵氏正神经质的念叨,“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快来人救我——”</p>
她顶着风在院中站了好一会,突然阴恻恻的笑,“你想害我,我要把你毒死,快来人,把我屋里的毒药拿来,我要让这个女人不得好死……”</p>
本欲关窗的十三顿住。</p>
他尚且稚嫩的面孔在黑夜中看不清表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