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医生有够倒霉的,一夜之内出两个急诊,前面一个倒还好,只是走走过场罢了。这一桩可怠慢不得,丝毫不容差池。
悉心处理好了白九棠的伤势,老朱被留下来宵夜。一班手下都被唤上了楼。苏三下楼去端来了甜汤,众人动手布置好了碗筷。
白九棠的腹部被绷带缠得紧紧的,赤膊端坐上位,苏三盛了一碗汤递过去,其他人等皆热热闹闹自己动起了手。
房内坐满了人白九棠也不便撒娇,只得凌威正坐拿起勺子自己吃,不过眼睛却不太老实,总是若有若无瞄向苏三,就像惦记着娘奶水的孩子。
苏三终是受不了这种凌迟,起身退到了他身后的床边落坐。半遮半掩躲在床帏后,远看倒真是像个羞羞答答的新娘子了。
失了锁定目标,令白九棠悻悻然想起正事,抬起头来问道:“今日那五千个大洋,昌叔给的什么话?”
宁祥道:“昌叔他老人家让手下先给我们带了个话,一人两百。明日在钱庄兑了就分”
“哼!”宁安憋了一夜,情绪不佳,永仁瞄了一眼,悄悄碰了他一下。
白九棠霎时凛冽起来:“怎么,不满意?!那是意外之财,你还嫌昌叔分赃不均么?一人两百、十人就两千,今日去了多少人,你自己算算!他能剩下多少?要不是这事儿还没完,三个堂口的人我都得调配,姓牟的臭钱我一个子儿都不想收!”
“大哥,我不是对昌叔有意见,也不是嫌分得少,我就是不服气而已!”
论神经大条,宁安跟白九棠那是有名的搭调,别人都不敢直言,偏偏他就卯上了。
谈到一笔为数不少的钱财,苏三动了心思仔细侧耳倾听。并不是她现实,而是宁安那口气实在是令人感到蹊跷。
“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啊??”白九棠啪的一声跺了碗。
“别说了,昌叔难不成还能亏待了我们!”永仁再度重重碰了宁安一下。
“我就是觉得憋!陈门的人已经发了话,吴门凭什么改?就凭吴子昂那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哄得了昌叔的应许?什么两百个大洋!你们瞒着大哥孝顺了谁??孝顺的是吴子昂那个狗日的!”宁安逞一时痛快把话说了个明白。
“到底分了多少?”白九棠听出了门道,脸色难看起来。
“陈门捎话是两百,吴门的人宣称有误,改成二十了。传话的人刚走不久,也是一副怨声载道的样子。兴许是怕明日在钱庄闹起来,吴子昂令他三个堂口走遍。”眼见已包不住了,永仁出面低声禀告。
“什么!二十??”白九棠怒喝一声,拍得桌子砰的一声巨响。
房内紧张空气急剧上升,连宁安都有了悔意。众人既都隐瞒,皆是担心白九棠会翻脸,此事昌叔脱不了干系,让他情何以堪如何面对?
宁安之悔只为愧对白九棠一人,可白九棠之悔,却因愧对了三堂十六位兄弟。一时的率性,涣散了人心,他满面阴霾的虚起了眼来。
近年来师叔与吴子昂相交慎密,几乎亲过了他这个直系徒孙,再则人上了年纪难免糊涂,被一番游说后改变初衷,是极有可能的事。
倘若数目不大,尚且无伤大雅,可是两百个大洋和二十块大洋之差,委实太离谱了。
但他已将权限移交,不管从中作梗的是谁,推翻重来势必会令师叔颜面尽失。
如此说来,这是吃的一桩哑巴亏,横竖都得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