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战战兢兢地说是,平贵人紧紧握着玉瓶,美艳的脸上妆容涣散,又抬手一抹,更是狼狈不堪,吸着鼻子说:“姜还是老的辣,她一定是看穿那些贱人的嘴脸,就知道我早晚会被她们算计,等着,她们一个个都给我等着,只要我还能走出去,就不会有她们的好日子。”
宫女们慢慢打扫满地残片,又将平贵人搀扶着坐起来,她镇定后让大家把破损的东西扔出去,把好的都留下,再清点一下少了些什么,列出单子回头问家里要,脸上的笑容更是狰狞幽冷,恶狠狠地说:“他们不能不要我,这辈子我缠定他们了。”
如此,平贵人才刚刚解脱了之前的束缚,转眼又因再次伤害皇嗣的嫌疑被要求闭门思过,没有她在宫里晃荡,大家心里都觉得踏实,毕竟偶尔看看脸色也就罢了,她动不动欺负人的脾气,谁也消受不起。
进入十月,天气越发寒冷,度过酷暑,凉爽的秋天里人们寻尽乐子,眼下秋风渐远,便开始养精蓄锐准备越冬。慈宁宫里更是处处小心,对于年迈的老人家而言,冬天是一道关,能看见春天生命才有希望,没有比让太皇太后康健地活下去更重要的事。
十月里拟定了大阿哥婚礼的具体日子,将于正月十九举行,这是皇帝头一回娶儿媳妇,果然十分重视,再者太子尚未大婚,大阿哥婚礼的规格不用对比着能不能越过储君,太子一派的大臣也无说话的立场,便渐渐铺张开,一并宫外的宅子也选定了地方开始修缮装潢,一切都步入正轨,比起除夕元旦,仿佛正月里大皇子的婚礼,更叫人瞩目和期待。
转眼京城落下第一场雪,岚瑛踏着雪入宫请安,她好些日子没进宫了,德妃得了十三阿哥也没进宫来恭喜,这会儿已是十一月上旬,太皇太后因知岚琪的妹妹要入宫,打发她回来陪着妹妹要紧,岚琪难得偷闲一日,便在永和宫暖阁里坐着等妹妹来。
岚瑛来时,姐姐歪在暖炕上睡着了,身旁静静卧着一对奶娃娃,她欣喜地立在边上看,一个小阿哥一个公主,小阿哥才出月子不久,那个子快赶上大她几个月的姐姐,孩子们胖嘟嘟的脸颊总叫人忍不住想捏一把,岚瑛忘记自己从外头进来手里冷,才一抹小公主的脸蛋,人家就被冷醒,一睁眼大哭,把打瞌睡的岚琪惊醒,见是妹妹来了,正手足无措地立在炕边,笑着嗔怪:“你瞧你,我才静一会儿,又招惹他们。”
孩子们一哭,乳母嬷嬷们便赶紧来伺候,而小姐姐哭着闹醒了弟弟,十三阿哥也跟着哭,小家伙的嗓门可不小,他一哭反而把姐姐镇住了,两个孩子实在热闹极了,岚瑛每个都抱了抱亲了亲,但因啼哭不止,还是叫人给抱走了。
“今天雪那么大,怎么进宫了?”岚琪拉着妹妹坐下,许久不见,新婚的小妇人越发娇媚可人,与姑娘时很不一样,而妹妹也心疼地看着她说,“姐姐瞧着好疲倦,你瞧这眼底下的青色,怎么不好好休息?”
“前几日天气转冷,太皇太后有些头疼脑热,我照顾着她没顾得上自己,这些天才好了,知道你今天来,太皇太后让我来陪陪你。”岚琪说着,自在慵懒地挪了挪身子,让妹妹坐到一旁,岚瑛便先脱了自己的外衣,才蹭过来,笑着说,“这样没规矩地懒着,叫人看见就不好了。”
“没有外人会来。”岚琪不在意,想起来便问妹妹是否先去过咸福宫,岚瑛说她去问候过,不过温贵妃一如既往不见她,不见也好,省得大家心里都不痛快。
“反正咱么礼数周全,别人就不能挑错。”岚琪宠爱地摩挲妹妹的手,白嫩柔软的手似乎和从前不大一样,随口便说,“阿灵阿把你养得很好,觉着胖了些没有?从前摸着你的手,干瘦的一把,现在才是所谓的柔软无骨。”
“是胖了呢,额娘说胖一些才好。”岚瑛羞赧地一笑,面上飘起两朵红云,渐渐连脖子都红了,轻声呢喃,“姐姐,我有了。”
岚琪一愣,等明白过有了什么,真真又惊又喜,竟不知如何是好,比她自己有喜都来的高兴,岚瑛憨憨地笑着:“额娘说不敢太招摇,不让我对外人说,家里也只有阿灵阿自己知道,今天进宫是特地来告诉姐姐的,额娘说三个月了,可以说了。”
“已经这么久了?”岚琪简直不敢信,又怪妹妹和母亲,“额娘真是太小心,告诉我有什么不行的,连我都当外人了?”
“姐姐在宫里那么忙,不想给你添麻烦。”岚瑛软软地伏在岚琪肩头,娇滴滴地说,“我心里害怕呢,到现在都不踏实。”
“不怕不怕,额娘会陪着你。”岚琪哄着妹妹,又问她,“阿灵阿呢,他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