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叮嘱胤禛和胤祥几句,便催他们赶紧离去,众阿哥陆陆续续都走了,荣妃对岚琪感慨道:“那会儿大阿哥还没有弘明大,太皇太后终日带在身边,我们也是来这里陪皇上行猎,惠妃说,盼着大阿哥将来长大,能和皇上一道骑马打猎,眨眼几十年过去了,如今却物是人非。”
岚琪怕弘明听着大人的话心里犯嘀咕,回头不清不楚地传出去,儿子们听了不知怎么想,便让环春领着去找其他孩子玩,自己把被孙子蹭乱了的衣衫理一理,满不在乎地说:“姐姐在,我也在,皇上安康儿孙满堂,何来的物是人非?”
荣妃眼神微颤,但旋即便笑:“说得好。”
此时场下号角长鸣,皇帝走上前,众妃嫔及宗室女眷皆起身行礼。皇帝站在高处,阿哥和宗室子弟们整齐地站列在底下,他们身后有侍卫牵着马,见皇帝上前,纷纷单膝跪地山呼万岁。
玄烨抬手,梁总管捧上黄绸铺垫的漆盘,金灿灿的绸缎上卧着一把炫目的匕首,皇帝朗声道:“得了头名的,朕赐御用短刀。末名的,就去上驷院,给朕养半年的马。”
笑声骤起,底下兄弟们不知说什么,十七阿哥嚷嚷着:“我才不会是末名。”又是惹来一阵笑声。
玄烨轻咳一声,周遭顿时静下来,便有人来请皇帝发号施令,而场下众人纷纷从侍卫手里接过缰绳跨马而上,马蹄声此起彼伏,慢慢都走到了起跑之处。
女眷们不由自主地超前走了两步,勤贵人因听见儿子在底下嚷嚷,伸出脑袋看了看,荣妃正好与岚琪道:“十七阿哥不小了,勤贵人心里一直很忐忑,终归是我们来为她做主的。”
岚琪颔首笑道:“十七阿哥聪明懂事,万岁爷一直说要找个好人家的姑娘,我心里有一个人,就是怕勤贵人不乐意。”
她们正说着话,皇帝突然发号施令,但听马蹄声震天响,把荣妃和岚琪都惊了一跳,那边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像小姑娘似的激动着,岚琪眯着眼睛在尘土里寻找儿子们,果然是胤禵胤祥冲在了最前头。
赛马要跑到前方的树林里,拿到挂在某棵树上的令牌再跑回来交给皇帝才算赢,跑得快是好,可进了林子能不能找到,就要看运气,便会有宜妃不高兴地说:“万岁爷就爱找事儿,这下子兄弟几个一道发现令牌,难道要打起来互相抢吗?”
这话没轻没重,说得却是事实,连岚琪都提起了心,生怕林子里出点什么事。而宜妃喋喋不休,等众人归座后,又酸溜溜地说:“德妃娘娘那儿,还不是早就知道东西挂在哪棵树上,四阿哥十四阿哥不会走冤枉路,就我们那几位阿哥,傻乎乎地满世界转悠?”
见宜妃明着挑衅德妃,其他人连劝也不知如何开口,可这里不止是皇帝的女人,还有宗亲和大臣家的女眷,宜妃口无遮拦,她们听去就是笑话。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荣妃也别过脸避开这事儿,岚琪却端着茶碗笑悠悠道:“你怎么就说出来了?可是胤祺告诉你的,那孩子真是实心眼儿,我叫他别说的呢。你放心,他们打不起来,不就是哄万岁爷高兴么,自家兄弟,有什么可争的?难道一把匕首,他们还没见过?”
忙有人附和岚琪的话,几句玩笑把尴尬掩饰过去,宜妃没占上风,正满脑子想着如何再对付岚琪,忽然底下一阵笑声,众人循声看过去,只见十七阿哥骑着马从林子里钻出来了,在外头呆呆地打转几圈,又一头扎进林子里去。勤贵人脸都红了,旁人都在说:“十七阿哥是迷路了吧,怎么原路返回了。”
勤贵人脸皮薄,笑也不是,也不知该说什么,岚琪和荣妃对视一眼,便把她叫到身边去说话了。
林子里,众人进来后,大部队就散开了,皇帝不可能在近处放令牌,令牌都挂在林子深处,宗室子弟和大臣家的公子哥儿,是不敢跟阿哥们争的,看他们各自往那边走,才纷纷散开。
而他们便是得了令牌,也不会头一个冲出去,总要等等看外头的动静,不早不晚地跑回去就好。
十七阿哥迷路原路返回后,再次钻进来,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也不知该往哪里走,四处看看,找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就往林子深处去,不知走了多久,看到十三阿哥在前头,一时激动策马上前,喊着:“十三哥。”
可胤祥却转身示意他别出声,胤祥翻身下马,让十七阿哥也下马,弟弟有些紧张,轻声问:“十三阿哥,遇到熊了吗?”
此刻他们所在的层层树木之后,两匹马交汇在一棵大树下,这棵树的树枝上,用红绸带挂了一块令牌,令牌只有一块,握着它的手却有两只,胤禛和胤禩,大概这辈子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地争一样东西,但很显然,是胤禛先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