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女居所,和喜蝶她们匆匆打了个招呼,我便急忙跑回房间,寻找月喜留下的蛛丝马迹。最后终于让我在月喜衣箱最底层的一件紫褐色背心和一件天青色外褂间找到了一个用宁绸裹的严严实实的玉佩。
我打开这块绸布,一块婴儿手掌大小,通体碧绿,青翠欲滴的玉佩出现在眼前。玉佩上刻着一个人在圆月下漫步。玉佩的玉质极好,且雕工精细,价值不菲。月喜家境普通,这般砸钱的东东想必不是她家所有。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块玉佩与八爷胤祀脱不了关系,而它也是解开我与胤禛心结的重要线索。而现在的问题是,我怎样才能找到胤祀问他这件事情呢?
眼光一转,看到胤禛的手帕还放在桌上,已经皱成一团。上面沾满了我的鼻涕,眼泪加口水,连忙把它拿到盆里洗干净,晾到毛巾架上。然后坐在床沿上痴痴地看着它,心里胤禛的影子萦绕不去。
忽然我想起了寿头,他必定和胤祀有什么关系,要不胤祀和我在畅春园见面的时候,也不放心让寿头在外面望风了。我得从寿头下手。看到手里那块翠玉,我心中已然隐隐有了个计划。不过这个计划必须还得有个人帮我,这个人就是老十三胤祥了。
第二天,趁着康熙午睡的时候,我找到寿头,告诉他我有急事找八爷,请他一定转告。说完也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转身径直走了。
又等到十三过来请安的时候,我在外面就给他打眼色。十三心领神会,请完安就出来找我。
十三一脸笑意地问我:“又找我问我四哥啊?他最近……”后面的话被我打断而没能出窍。
我一脸哀求一望着十三说道:“十三爷,月喜有一事求您,您一定得帮我,要不月喜死都不瞑目。”
十三吓了一跳:“什么事?不是皇阿玛要把你指给哪个太监吧?”
我大翻白眼,真不知道这个老十三的想象力是太丰富还是太没想象力了。我猛吸一口气,然后向着十三说道:’十三爷,月喜下面讲话的时候,不管您有多大的疑问,有多大的不满,都请您先暂时忍着,听我说完再问行不?”
十三见我面色凝重,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向喜蝶说了一声,便和十三向外走去。
我踌躇了半天才开口道:“十三爷,月喜怕是进宫前与四爷,八爷都有过一段情。”然后很满意地看到老十三的眼睛和嘴巴和我预期的一般同时扩大,接着才道:“可您也知道,月喜自伤愈后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不是?所以即使我以前做了什么不对的事儿,看在我年纪还小不懂事的份上也能原谅,您说是不?”老十三鸡啄米似的的点头。
我又道:“可是四爷他不信,不肯。他总觉着月喜是八爷派来离间他与太子爷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和八爷毫无干系。月喜知道,如今只有十三爷您能帮得了月喜了。月喜求求您,您就当可怜月喜,帮帮我吧,四爷在月喜心里的分量早已重得连月喜都没法子想象了。”说完,我大大地吐了口气,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自己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十三从惊讶转为平静,缓缓说道:“虽然你的变化的确很大,但老十三相信你,你不是会伤害别人的那种人。你要我怎样帮你,你就说吧。”
我差不多热泪盈眶地看着十三,真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枉自我昨晚还排练了那么久,弄得觉都没睡好,今天整个人都恹恹的无精打采。
我喜道:“十三爷,您只要想办法问到四爷和月喜在进宫前发生过什么事就行了。”
十三为难道:“我这样去问四哥,他一定不会搭理我的。”
我笑道:“十三爷,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您也没听过吗?”
十三恍然大悟:“那我今晚上就去。”
我又说道:“再麻烦您找个信得过的人到我婶娘家去问问,他们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十三点点头转身欲走,我追上他却又欲言又止。十三诧异道:“怎么呢,还有什么话呢?”
我忽地依足规矩给他行了个大礼,十三叹道:“真不知道你对四哥哪来那么深的情?”说罢便匆匆离去。
待我晚上回到居所时,晾在毛巾架上的手帕已经干了。我取下手帕,放在心上,鼻端隐隐传来一阵淡淡的“丹白桂”的味道。(丹白桂是清初对鼻烟的一种称呼,而当时吸鼻烟也是达官贵人们引以自豪的嗜好。据说胤祥更是个中专家。)
正在这时,窗外传来了寿头的声音:“月喜姐姐在么?”
我赶快打开门,将寿头拉了进来。寿头给我带来了胤祀的回话:“八爷说了,这几日实在是抽不开身。但若姐姐实在着急,后日八爷要和九爷去一趟宜妃娘娘处。就请姐姐约个地方见面,但时间就有些紧了。”
我想了想,时间紧就紧,总比我老悬在半空中的好。打定主意后便向寿头讲道:“有劳你了。麻烦你告诉八爷一声,后日巳时,月喜在御花园后苑等候八爷。”
寿头点头称是。我打开门左右看看见没旁人,方才叫寿头离去。
我回到屋里,将玉佩收了起来。到时,胤祀肯不肯讲实话,这块玉佩怕是关键所在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第三天,还未到巳时,我便已到御花园候着了。不多时,胤祀也带着他的一个贴身太监叫马起云的也赶了过来。见到我,胤祀低声吩咐了马起云几句,自己单独走了过来,而马起云则留在原地望风。
我首先给他行礼问安,之后便趁着他还没有什么防备的时候将玉佩递给他。当胤祀一看到玉佩,眼中闪过那难以言喻的神色时,我就知道,我这次押宝押对了。
胤祀望向我道:“月喜,你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