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相让红梅坐下,一面让丫头们端上茶水与点心来:“大晚上只有这些,你将就些吧。”这一句却是半说事实半玩笑。
在她看来,她还是春英,红梅还是红梅,自然没有什么改变;红梅看到她这样,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屋里都是丫头,有些话她也不好说,只能说一些闲话;春英终于感觉出红梅的不对劲来,找借口把屋里的丫头支了出去:“你这么晚了寻我什么事儿?自家姐妹直说就是。”
红梅看着春英:“你,可、可习惯?”她顿了顿感觉这话十分的别扭:“早先听你说过并不想做姨娘的,只想老老实实的把差事做好,一心只求不被罚而已。”
春英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两根红烛:虽然国公爷没有来,但那红烛依然点亮燃烧着;她有一霎间的恍惚:“我也不知道,从来没有想过;嗯,也没有想过将来,顶多只是想日后能有钱,可以接父母过来不必再让他们辛苦。”
红梅轻轻一叹,虽然心有愧疚,却倒底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想了半晌最终只轻轻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春英闻言一愣然后轻笑道:“你也不过是个丫头,就算你开口求夫人,做主的还是夫人;再说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我原来的意思只是不想、不争;既然已经做了姨娘,那就当成一件差事,做好份内事儿就成了。”
红梅抬头直直看着春英,最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倒是我平日里小看了你。”
春英笑丰摇头:“不是,你不要误会。我知道自己的情形,论长相不及碧莲、芍药,论聪明不及杏儿和你,所以安份守己才是我最好的出路。”
这居然是一个心思如此通透的人儿!
红梅听出春英话中轻微的不同,她说容貌时把碧莲放在前面,说到聪明时却把杏儿放在前面——她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
不过,红梅倒是放下了心:不管如何,凭春英的这份平和之心,与她的通透心思谋一份平安应该足够了;春英所求不多,只是求一份安定的生活,不会卷进国公府的妻妾争斗中。
况且以她不争的性子,及她的容貌来说,想来不会得那位好色的国公爷欢心:如此,不会有其它的姨娘视她为眼中钉,非要除之而后快。
以春英的心思,自保应该没有问题吧?红梅还是了解春英的,她的确不会玩什么心计手段,只是有着一副玲珑心肝,想来也不会轻易中招才对。
红梅放下心事之后,便起身告退了;春英送红梅出门时,轻轻的挽了她的手:“走吧,不用担心我的。”
看了看春英,那句让她提防杏儿的话倒底没有说出口:她和杏儿倒底是亲表姐妹,红梅还真不好对她说杏儿的不好;再想一想,杏儿怎么也不会害自己的亲表姐才对,也就把这念头抛下,让春英回去自己也向丁夫人的院子走去。
走过碧莲的院子里,她不自禁的瞧了一眼,脚下并没有停留;转过墙角时,她却被吓了一跳——有人在这里拦住了她!
她想尖叫的,可是却控制着自己没有叫出来:她不想激得那人出手杀她之后逃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