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煊卯时一刻就到了博学阁,他的四个儿子和方太傅已经等在哪里了。大儿子宇文冶,二儿子宇文冼,三儿子宇文演,四儿子宇文治,只有小儿子宇文澄还在襁褓之中。宇文煊是比较开明的,他让三个女儿也来读书,只是没有管束儿子那么严格。宇文煊看着自己的七个儿女个个俊逸非凡,钟灵毓秀,心里涌起浓浓的为人父的自豪感,面上还是淡淡的神情。
几个儿女依次来见礼,行完礼,儿子们就站在一边。但是三个小女儿都是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小女孩撒娇耍嗲的好时候,一下子扑到宇文煊怀里,大女儿宇文溶,二女儿宇文沫,小女儿宇文澜全爬上父皇的腿,叽叽呱呱的向父皇说着自己想要说的话,宇文煊也听不清谁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摸摸这个,揉揉那个。宇文澜搂着父皇的脖子,撒娇道:“父皇,澜儿可想您呢,可是您老不来看我。我新养了只小兔子,好好玩哦,我经常去御膳房要菜叶子给它吃。您一定要去看看,待会就去,它可能吃啦,还拉了好多屎。”
方天卓方太傅听见听见堂堂的文澜公主竟然说出“屎”这样不文雅的词语,皱起眉头,用力咳嗽两声,三个小公主不明所以,方太傅怎么这么大声咳起来。但是看见方太傅阴沉的脸,估计是不高兴啦,平时因为方太傅管教较严,这几个皇子公主都有些害怕,三个小公主乖乖的从宇文煊膝上趴下来。
方天卓清清嗓子,“来拜过孔圣人。”七个皇子公主给孔圣人上完香行完礼,宇文煊也要跪下给孔圣人行礼,方天卓跪下劝道:“皇上,使不得。”顺便给宇文冶使个眼色,意思是要他代替他父皇行礼。宇文煊凝重道:“朕自己来。”说着恭恭敬敬跪下磕三个响头,道:“这是天下读书人之祖,这是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圣人,真也算得半个读书人吧,行礼有何使不得?”站起身,转向方天卓,整肃衣冠,弯下腰道:“朕不仅给孔圣人行礼,还要给先生行礼,先生受学生宇文煊一拜。”
方天卓手足无措,忙伏身跪倒,以头触地,碰的*Q响,老泪纵横,哽咽道:“皇上啊,您折杀老臣啊,臣惶恐之至。”说着复又叩头。宇文煊双手搀起方天卓,诚恳道:“方先生,朕自幼受您教导。您耳顺之年,不辞劳苦,又来教导朕几个不成器的子女,应该是朕惶恐啊。”
君臣双手相握,方天卓握着皇上的手,皇上的手瘦却有力,手心凉凉的却浸湿着汗,黏黏濡濡的,方天卓知道这是皇上体虚,心下难过道:“老臣老了,不能为皇上除优解难,唯有胸中的这腔子血还是热的,老臣随时都可以为皇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宇文煊握着方天卓已布满老人斑的枯瘦双手,心里感慨良多,也是鼻子发酸,双眼微红,殷切道:“方先生言重了,是朕惭愧啊,朕早就应放先生归隐于山林,采菊于篱下,安享天年。可朕找不到可以与先生比肩博学之人啊,朕只能把朕的儿子托付给您那,望先生悉心教导。”宇文煊声音暗哑,有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方天卓心里一抖,泪潸然落下,心想:“皇上这是托孤啊。”抬眼与宇文煊四目相对,看见宇文煊眼中神色复杂,期望、不舍、悲哀、无奈、恳请,方天卓颤抖道:“皇上,臣老矣,虽有心无奈力却不从,臣怕误了诸皇子。今臣斗胆举荐一人,此人乃是臣远房子侄,乃真名士也。”宇文煊听见方天卓前边一句话,眼睛黯淡下去,又听见后半句眼睛里又燃起希冀,急切问道:“此人是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在长安?”说完才发现自己太过急切,失了帝王山崩而不变色之气度,这是方天卓一直要求自己的,有些羞赧道:“朕太过心急,方太傅莫要见怪。”
方天卓宽容一笑道:“此人姓方名省涯,字破晓。学识冠绝古今,号称琴棋双绝啊!”
“朕晓得此人,要是别人还好,方破晓怕是朕亲自去也请不动啊,何况真不是自由之身,怕是做不到三顾茅庐啊。”宇文煊怅惘道。
“皇上真是好记性,老臣佩服得五体投地。老臣正想由此求皇上一个恩典。”方天卓拍了一个大大的马屁,由于方天卓很少拍马屁,所以这个马屁拍的技巧生疏,可以说毫无技巧,因而显得格外真诚而尤其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