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进了指甲缝，但他没有丝毫感觉。</p>
一枚，两枚。动作越来越快，想生怕被抢食的野狗。</p>
对，没错，捡起来吧，都捡起来。你一定要记住，是大东瀛帝国给了你生命的馈赠。</p>
没有再理会乞丐几乎将自己埋进泥里寻找硬币的模样，伊藤远打着伞，准备离开。</p>
乞丐停下手，朝伊藤远的背影用力磕着头，嘶哑的喊着。</p>
“谢谢老爷！谢谢大老爷！”</p>
伊藤远笑了，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便是为此而活。</p>
“只可惜，这双鞋又不能要了。”</p>
在他看来，走过污秽的鞋，进不了东瀛人的家门。</p>
雨巷不长，细雨接连天幕，声势渐大。</p>
前面是一个弄堂的岔路口。</p>
伊藤远避着泥水坑，准备踏上弄堂的青石板，早点回家。</p>
刚踏上一步，忽然感觉到一道阴影。</p>
落在自己的胸口。</p>
什么！</p>
整个人被击飞，落在了泥潭。</p>
伊藤远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瞬间明白，这是遇到了偷袭。</p>
“可恶！你知道这是什么衣服吗！”</p>
作为特工，伊藤远肯定是练过的，不然他也不敢独自走过最肮脏的底层。</p>
一个翻滚，伊藤远站起身，戒备着出拳的人。</p>
那是一个带着黑巾的男子，包着头，一身普通的黑衣，最常见的工人打扮。看不出丝毫特征。</p>
来人没有丝毫废话，还没等伊藤远站稳，就三步并做两步，冲到身前。</p>
当腹的一拳，来势汹汹。</p>
拳若钢铁，要是落到实处，只怕跟铁锤冲击没什么两样。</p>
伊藤远终究是多年磨砺的特工，短暂的失神后很快明白自己该怎么做。</p>
手伸至腰间，快速拔枪。</p>
袖珍手枪，方便随身携带。虽只有五个子弹，但用于逃命或危难之际，已经够用。</p>
打开保险，瞄准。</p>
雨水渐大，冰凉的落在脸上，汇聚成股，顺着睫毛从眼前流下。</p>
给伊藤远的瞄准带来短暂的失神。</p>
来人似乎早有预料，动作没有丝毫迟钝，身子灵蛇般伏低躲闪，双拳化掌，自下而上，穿越空间，握住手枪。</p>
脚下站定，多年站桩的功力让他像百年老木一般毫不动摇。</p>
一拉，一扯。</p>
提膝，顶腹，掰枪。</p>
一气呵成。</p>
伊藤远双手像被工程机械硬生生扭断，腹部更是像被打桩机冲击一般，满腹的内脏翻滚。</p>
剧烈的疼痛不啻于把肌肉直接撕裂，痛感神经死命地传递痛苦的信号，近乎达到休克的阈值。</p>
连贯的出手，直接打断了伊藤远的所有反应。把他顶飞在地，残犬一样抽搐。</p>
把枪收回腰间，骑上伊藤远，乱拳朝着他的上半身挥打。又站起身，用脚狠狠的踹。</p>
没有丝毫的章法，也没有半点节奏，就像数名街头混混在那拳打脚踢。</p>
雨水混合着泥污，蹂躏着伊藤远的衣服。</p>
渗出了血液，变得乌黑。</p>
气息紊乱，逐渐有进气没出气。</p>
惨叫和呻吟变得有气无力。</p>
直到一声拳头戛然而止，探了颈动脉，冰凉，静止。</p>
伊藤远，死了。</p>
来人没有急着跑，而是翻遍伊藤远的全身，掏出他身上所有有价值的物品，包括他那双看着价值不菲的皮鞋。</p>
申城的冬日黑的很早，不过五六点，就基本全黑了。</p>
冬雨越来越大，带着层层的冰凉，在暮色中，将那位来人笼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