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安静、平和的村落,人们依旧每天不停的为了生活忙碌着,在劳作之余就是聚在一起,议论着东家长李家短,现在大家的议论话题,当然还是沈屠夫休妻的事情,虽然过去快一个月了,大家谈论的兴致依然不减,同时有些人也暗暗地佩服这个,看上去单薄瘦弱的女人。w-w-w-lk。
据说当年她是从外村嫁过来的,娘家非常的贫穷,可依然看不起杀猪的沈屠夫,为了给她哥哥讨媳妇,没法子就把她嫁过来了,她和沈屠夫成亲后,家里也不怎么和她来往了,现在被休,自然也回不去了,在本村又没有什么依靠。
大家起初都以为她一个人,带着个呆傻的孩子,除非再找个男人,不然是没有办法生活的,可是人家硬是自己卖起了豆腐,别看豆腐不起眼,做起来还是很费力气的,她一个女人家做这些就更不容易了。
从现在她们山脚下住的房子,到村子里大部分人家聚集的地方,要走上半时辰,可是每天一早,就能见着她挑着一篮豆腐,走家串户的吆喝。
小小的村庄本来人也不怎么多,原本是有一户姓王的人家做这卖豆腐的营生,现在多了一家,虽然之前菲天娘去和他们商量过,他们也同意了,可是看着大部分生意都被抢走,自家的生计也紧张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不高兴,决定要想办法拿回自己的生意。
于是他们不给菲天娘好脸色,并且开始在村子里散播她的谣言,指使自家的两个儿子,趁她出来卖豆腐的时候去她家捣乱,他家两个孩子,大的十一岁,小的八岁,男孩子这个时候本来就调皮,只知道疯玩,喜欢恶作剧,平常不敢明目张胆,这次有了爹娘的命令,那可是撒欢儿了。
自从搬到这个新家,菲天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总是不见娘的身影,这个被锁着的小小房子里阴阴暗暗的,只有一缕细细的光,从那墙上掏出来巴掌大不圆不方,还交叉着两根木条的‘窗户‘里透进来,这足以让菲天看清房子里的东西了,她吃完娘留给她的一个饼子,就扒在‘窗户‘上静静的看着外面,等着娘亲回来,她觉得那蓝蓝的天,漂浮的云,飞翔的鸟,多么好看啊,她多想走出这个小小的、黑黑的屋子,但是娘说过外面危险,有野兽、有坏人,他们会吃人、打*、还会把人带走卖掉。
野兽?野兽很可怕吗?菲天觉得不!有时候她会从窗子里看见,那些山中出来的兔子,野狗,还见过一只大野猪,它们在篱笆外转转,有时会向院中闻闻,好像在寻找食物,不多时就走了,菲天看着觉得很有趣。w-w-w-lk。至于坏人,坏人是什么样子的呢?在她的记忆里,关于人的很少,只有爹娘。
她的记忆似乎是,从父亲离开的那个雨夜开始的,还有那天娘带着她搬出来时,对她们指指点点的男女老少,那些人是坏人吗?看起来好像不像啊,所以她一直觉得,坏人应该瞪着大大的眼睛,张着大大的嘴巴,露出长长的牙齿,至少应该比那野猪更难看,更凶恶。
这天天气很晴朗,山中的鸟儿欢快的唱着歌,菲天依旧站在窗边上,静静的听着,看着,她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这种日子。
不同的是今天菲天看见,在两个男孩的带领下,一群孩子从篱笆墙翻了进来,她从来没有与父母之外的人接触过,所以好奇的看着那些孩子,只见他们进来之后,敲打着院子里的一切,水缸破了,院子里的鸡也被赶得到处乱跑乱跳,甚至好几个孩子一起,把母亲推起来要费极大力气的石磨都掀翻了,看着一院的狼藉,看着在院子里蹦着跳着笑着,依旧玩耍般到处扔着石头的孩子们,菲天觉得心里很难受,她知道这一切,是母亲多么不容易才整理出来的,所以她对着那些人“啊——”的叫了一声。
这时院子里安静下来。那些孩子左看右看。以为大人回来了,结果瞧了半天也没有看见门口有人啊。终于有眼尖地孩子发现了。小小地窗户里,那个露出一双眼睛地半个脑袋。
“在那!”最先发现菲天地孩子。指着窗户大声地喊道。
这一喊自然大家都看见了,“听我妈说她是个傻子。”有孩子说。
“是啊。她就是傻子……我也听说了……”大家纷纷应和。
“打她!打她”不知谁喊了一句。说完便用手中的小石子朝窗户里扔去。刚好砸中菲天地脑门。她不禁“哎呦!”叫了下。这一叫男孩子们觉得更有意思了。纷纷弯腰捡起地上地小石子朝窗户里扔去。好像是比赛一样,边扔便叫喊。
菲天反应虽然慢,但是刚才被打了一下,知道要离开这里,于是立刻蹲下,躲到门口,就这样依旧又挨了几下,此刻她忍着疼痛,蜷缩着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的躲在门后,用恐惧的目光看着那些,从窗外不断飞进的石子,那些石子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桌子张,有的打到床板上,石子在落下后,往往还要弹跳上一两下才会停下来,门外传来孩子们嘻哈的叫声。w-w-w-lk。
菲天这时候才明白,娘说的没错,坏人真的很可怕,但是她更知道,原来坏人从外表上是看不出来的,他们并没有长大大的嘴,长长的牙。
当菲天娘卖完了今天的豆腐回到家,看见满院的狼藉一下子愣住了,接着她听见屋内细细的抽泣声,想起了菲天,立刻扔了挑在肩上的担子,风一般冲向房门,用不听使唤的双手把锁打开,门开了,只见菲天紧紧的靠坐在门角,双手紧紧抱着双腿在那里不住的颤抖,她的眼里不断的流着泪,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额头被打破了,流下的血迹已经干在她瘦小苍白的脸上。菲天娘看见女儿这般模样,心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痛,她真恨不得立刻去找那些欺负女儿的人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