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他多年的观察得知,虽然这南海风波大洋中神力卓著地海灵,第一要数那南海水候,他也确实名声在外;但若数真正法力超绝之人,还要算那位深居简出的南海二公主。
他这位最近刚刚旧貌新颜的远房孙侄女,法力差不多应该已能施展出传说中的“神之域”——虽然比那种“神之域内,唯我独尊”的至高境界还稍有距离。但已让她在风暴洋绵延千里的广阔海域内,足以按自己的意愿施展只对己方有利的庞**技!
不得不说。老神君真个料事如神;那些正开始对南海龙族发动最后猛攻的四渎玄灵战士,正在遭受这样预想中的荼毒!
永远是昏天黑地暴雨滂沱的神怒海,现在仿佛通了灵性,如怒如狂;往日呼啸往来的风暴,现已经加强百倍。纵横千里的海域波涛如沸,深蓝地海水一律转换成苍黑。涌荡着浑浊的泡沫,在狼牙般尖锐地礁岩中摔打成碎片。
当那些讨伐的战士一踏进奔涌的海水,崩腾如沸的海波便忽然深陷,无数深不见底的漩涡猛然出现,将那些贸然闯入的生灵瞬间吞灭。没等见到敌人的影子,就在海底永远地长眠,对许多奋勇向前的四渎玄灵战士来说,这是他们的头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在这样永不停歇、如有生命驱动的湍急漩涡前,原本配合娴熟的上清“坚波固海”术和勇悍无比的玄灵妖骑,这次也头一回失灵。无论上清宫道德高深的法师如何施术,那千万个急速旋转的涡流有如永不闭合的毒眼,始终狰狞地瞪视着所有敢轻入海域的生灵。
黑暗的凄风苦雨里,那南海所剩不多的浮城之一巨雷关也望空浮起,九转盘香一样的奇异城池在万丈云天上和形状诡异的乌云合为一起,组成一个巨大的云漩,同底下千万个漩涡遥相呼应,将全域笼罩在阴森的黑暗里。每当执着的敌人再次攻入,盘肠一样的黑暗云关中便瞬间闪烁起无数的电光,一道道闪电霹雳从天而降,在每一个冲锋的将卒头顶轰然炸响,将他们渺小的身躯炸的粉碎,从无遗漏,精确无比。
短短不过半日,攻击一方的损失便超过他们往日连续数天的战役,原本精于筹划的四渎玄灵,发现在这样到处礁牙峭立、漩涡遍布的奇异海洋里,很难组织起什么像样的战役。对很多内陆河溪、草原来地战士来说。在这样凶猛地风涛中连立足都是问题。台风横吹而来,巨浪如山砸至,身前身后又布满血盆大口一样地漩流,数量庞大地决战队伍就这样被远洋地天险分割的七零八落。
即使这样,狂风巨浪中各部曲也在各自为战。努力挣扎着向礁群深处深入。因为对他们来说,当前这战是必战之役,无论将付出多少代价,也必须将那个倒行逆施的水候尽早制伏!
在这样的理念之下。一队队的士兵仍旧士气高昂,听着冲锋地战鼓唱着各自的战歌,义无反顾地冲进战场,从阳光灿烂的碧蓝海洋奔入风雨如注的黑暗波涛,瞬间经历从白昼到黑夜的转换,前仆后继。不绝如缕。
而在付出前所未有的伤亡之后,他们渐渐摸清那些漩涡增强、减弱地细微规律,终于开始能够推进足够地距离,与隐藏其中的守军短兵相接,开始较为正常的战斗。
只是,即使这样,那些作为攻击一方重要主力的妖族战士,仍然很难在那些锋牙锐利却又滑腻无比的礁石上立足。从中土八荒而来的玄灵妖族,只有翱翔天际的禽灵能够勉强助力,却又常常被无所不在的闪电凌空劈中。哀鸣着掉落海面。
面对这样的局面,这是所有的四渎地水族战士才知道,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渐渐习惯那些陌生的妖灵战骑强力迅猛的攻击,一旦失去之后,整个的攻击便大打折扣。
于是,对那些节节败退一直憋屈的南海龙军来说。现在终于到了扬眉吐气地时候。
有了汐影神女横亘千里的通灵海漩助阵,南海龙军终于重拾自信,再次变得士气如虹。许多败退下来额残军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那么不堪一击。凭借熟悉的礁岩地形,再有二公主只会伤敌的神奇涡流相助,隐匿到礁群中伺时而动,对那些敌人来说他们就会变得神出鬼没,无论如何,在最有利的时机突袭最狼狈的敌人。战果便常常连他们自己也不敢相信!
于是,在神怒群岛这场可能是最后一战的攻防战中.前三天里四渎水族和玄灵妖灵地盟军打得十分艰苦;而防守一方,却前所未有地捷报频仍。
当这些罕见地捷报雪片般传递到水候、龙王手中时,这些喜怒不轻易形诸颜色的为高权重者,竟也和那些文臣武将一样喜动颜色。欢欣鼓舞喜笑颜开的同时,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孟章水候还不忘着人好言感谢那位立了大功的二姐,并附上父王的嘉奖言语勉励她继续助阵杀敌。
在这一片似是普天同庆的欢乐气氛中,那个关键出力的女生休憩的秘湖畔,却寂静得有些出奇。
这几天的争战,汐影并没有上前线几回,因为龙域邻近神怒海洋,那片海域中每一寸海水每一尺礁岩她都了如指掌。神力渊深的南海二公主只需要在栖息的海底幽境中禹步作法,便能在百里之外掀起漫天的风波。因此,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里,汐影依旧蜷倒在那棵海魂花树底下,面对着淡泊的湖水悠悠的出神。
说起来,对于她这位风暴神女,那些随伺候在外的虾姨蚌女以前都不敢随便打扰。不过现在局势紧张,山环湖域内这位龙公主成了南海水族的顶梁柱,因此即使打扰,有些要紧的战报也不得不入内禀报。当然,因为现在这些紧急传递的战报大多都是报捷的文书,敢拿去给汐影御览的,自然只是其中的大捷。
“大捷的文书,公主应该不会不高兴吧?”
每次穿过海底的环山去到那片幽湖旁跟公主传递文牒,二公主这位最亲近的侍女真珠便会这么想。虽然一直被外人认作二龙女汐影的亲信侍从,但多少年来真珠蚌零还没能怎么正面见上自己的主人一回。幽雅玲珑的公主,常常闻到自己轻巧的水声近临,便会开口问明事由,之后便命她速速离去。整个过程中她并不回头。
不过,可能是现在局势紧张吧,这几天里每次真珠去跟汐影禀报战情时,这位永远宁静如石雕的女子,居然破天荒转过脸来,每回都注视着她认真听她对着文牒读出的每一个字。每当这时候,真珠便忍不住会想:
“公主她……这哪能叫丑呢!依真珠看,就是云中最缥缈最美丽的天仙也不过如此!”
自然,作为龙宫中清闲的侍女,真珠多少年来也听过不少流言蜚语。以前她也将信将疑,但到了现在,她终于可以确认那些传闻的确是别有用心的谣言。因为,在这片湖山外的龙宫中聚集了南海最美丽的女子,但依真珠来看,她们中最美之人还及不到眼前这位公主万一!
确认了这一点,真珠感到十分高兴。毕竟是她侍候的主人,也是南海中尊贵的公主。以前这些风言***,在她心中也像块疙瘩一样堵得人很不舒服。
不过,在这样高兴之余,真珠不知为何却有了些新的忧虑。
“公主她这样……是喜呢,还是忧呢?”
细心的慧婢侨鬟发现,过去的这三天里每当听完自己传报的“大捷”,容光清丽的主人便起蹙翠羽般的娥眉,专注地听完自己每一句话,然后便微微颔首以示谢意,最后露出一抹淡淡的似是欢欣的笑容,抬手示意让她下去——本来这一切应该很正常,但正是每回最后这一抹淡淡的笑容,让真珠感到十分困惑。
为什么那浅浅的笑容里,约秀的娥眉依旧蹙如波峰?
这抹欢然的笑颜里,竟似让真珠感觉出几分隐约的苦涩!
“咦?”
“为什么打了这么多胜仗,公主还不开心?莫非……莫非眼前的胜局只是昙花一现?可是看起来,也不会呀……奇怪!”
幼稚的婢女不能理解主人心中的苦楚,一阵胡思乱想,不得其解之后只觉是自己多心,便回到环山之外,神色如常,和最要好的女伴们续起之前的话题,继续讨论那些正在不远海疆中建功立业的青年神将,争论他们之中谁最英武。
日子就在此处的波澜不惊和彼此的腥风血雨中悠然流逝,直到了第四天上,才似变得有些不同。
经过前三天艰苦卓绝有如赴死的试探,一直举步不前的讨伐大军终于组织起所有的力量,暗暗攒起的巨拳悄悄举起,就快要给眼前阻挡的敌人狠命一击!
不提大军行动种种布置安排,再说醒言,听过老龙君周密的安排,以及对自己特别下达的密令,这位屡立奇功的四海堂主此刻正和那位四渎的公主并肩站立,两人神色少有的肃穆。在他俩身后,则是各自摩拳擦掌的精锐部曲。
这时,醒言和灵漪,以及所有人目光注视之处,都是那片铺卷无边连通天地的黑霾风雨。不久之后,他们便将冲入其中,给隐藏其中的顽敌致命一击<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