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同十四年夏末,晨漓殿静如世外空谷,美人榻边,一名翠衣少女轻轻打着扇子,微风轻拂榻上人鬓边碎发,芙蓉色开襟凉衫也跟着荡出三分温柔、四分闲适。浪@客*中文转载[]
天音侧身斜靠,纤长玉指间一枚清雅花笺释放出若有若无的淡香,她的目光却没停留在那笔潇洒飞扬的字上,而是恍惚飘向窗外,美眸间染了些许和花笺上香气一般若有若无的清愁。
红绡沏了新茶送来,刚打起竹帘,碧舞连忙冲她摆手,红绡望见自家主子柳眉微蹙粉唇轻抿的样子,便知必然又是被那位神神秘秘的“白玉箫”搅的。
“公主——”
碧舞丢开扇子:“真是的,猛朝你打眼色,你却看不懂,迟钝!”
“你这丫头,性子越来越刁蛮。”红绡半开玩笑地白了她一眼:“你可别怨我,公主今儿午憩的这片刻工夫注定是歇不下了,不是‘白玉箫’来搅和,就是贵客临门。”
天音的思绪被她清脆的声音拽回殿中:“什么贵客?”
红绡甜甜一笑:“郡主来了,正往后殿走呢。”
天音眼儿微弯:“雪妹妹进宫了?”她忙起身将花笺放进一只雕工精细的沉香木盒里,盒子分作两格,左边那格整齐压着百来张同样的花笺,右边那格则静静睡着一些民间才有的小玩意。浪客^中文**-.Lk
将刚收到的这张花笺cha进去时,天音的手微顿了顿,五年多了,第一张花笺从诗册中掉落在眼前似乎还是昨天的事,转瞬已五年……暮非尘的花笺每隔十天就准时出现在她案头,不知不觉盒子里已攒了两百有余。
他的文字,从来没有要紧事,今儿写一棵草,明儿写一只鸟,淡如水的问候,淡如水的牵挂,淡如水的快乐或失落——细水长流。慢慢地……慢慢地替她养成期盼的习惯,一点点……一点点往她心深处驻扎。而今,她已判断不出,暮非尘之于她究竟该怎样定义,潜藏的情愫极微妙,如烟如雾,却又因看不清而添了几分迷离朦胧的新奇。
“啪”盒盖扣起,天音对镜略整仪容。真是的。雪妹妹就快进门了。她还有空在这里发呆。
院中。一抹湖蓝色身影袅袅行来。纱衣随步履轻摇,她撑一把素色小伞,伞面儿上两朵墨荷半开半收,人如静湖,伞如映上湖面的云朵,清清爽爽,连正午地日头都被她压得没了气势。
白蕊在门前迎候,待那云朵飘入抄手回廊,她忙紧走两步福身一礼:“给郡主请安,公主正在里边儿等您呢。”
雪夜颔首,将伞合起递给她:“有劳。w-w-w-lk。”
绕过屏风,尚来不及打量四周,天音地手已握住她的:“盼了许多天,你总算来了。”
“我来送药。”
天音无奈摇头:“知道知道,每季一送。”
堂姐妹俩牵手落座,十三岁的天音如江心芙蓉,十一岁的雪夜似尘外白梅,单坐在那里,便已成一幅惊俗绝艳的画儿。
雪夜掏出三只瓷瓶:“和以前相同,每瓶一个月的分量,江叔说这是最后一季,今后不用再送了。”
药是配给月轻鸿的,她的身体比江重重预计中恢复得还要慢,受损的脏腑拖了五年,这才眼见痊愈。雪夜主动揽了送药的活儿,春夏秋冬,每季末尾几日ta必在晨漓殿出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