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性吗?
丧尽天良吗?
天弈凄凄笑开,笑得越来越疯癫。w-w-w-lk。笑声戛然而止时,他已顾不得上官啸在不在场,而上官啸抱着上官妙兰也没心情顾及他。他凝视天音一字一句道:“正因我还有人性,所以我不能反抗!”话落,他攥住天音的手腕,俯身逼近数寸:“月轻鸿没死,我姐姐她没死!她在上官啸手心里!头一年,我发疯般和他作对,就是想把我姐姐夺回来,我今生最后一个亲人,最后的一个。可父皇呢,他明明知道我那些折子真有其事,可他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理由不敢轻易动上官啸,为了姐姐,我只好妥协,走到今天这步不能全怪我!”
“够了,别再说了,你不过是在给自己的罪孽找借口!你真正怕的不是月轻鸿的死活,是你的身份被揭穿,失去太子的头衔,失去权力名望,你的借口只会让我觉得你更无耻!”
尾音尚未落,天弈紧接着道:“什么是无耻!想活着,想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抓牢就是无耻?若你觉得我无耻,为何不早点规劝我?我得知真相彷徨痛苦时你在哪儿,我被母妃利诱威逼时你在哪儿?月轻鸿打入天牢,我恐惧得发抖时你又在哪儿?你消失了,一躲就是整整三年。那段日子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什么?我每天都问自己几百遍——云天奕你是谁?”
片刻沉默,天弈自嘲苦笑:“结果我发现,我谁都不是。云天奕这个高贵的名字我担不起,它原该属于那个畸形胎儿——母妃喝药打落的真皇子!我该姓什么,叫什么?是了,我该姓上官,可上官家承认我吗?若非我阴差阳错成了皇子,对他们来说,我就和路边的一条狗没什么区别,我的祖父,我的叔伯,我的姨母甚至没给过我一个正式的名字。我是谁?哈哈哈……我是上官无名,上官傀儡,上官假冒,上官欺君!”他眸光骤然狠厉:“所以我决定了,原该属于我的,我一样都不会放弃,生命、太子位、大羽、姐姐!我全都要!今日我害了父皇,他日我为他报仇就是,我不会在上官家的淫威下一辈子俯首帖耳、唯唯诺诺,将来我必将除之而后快,真正拿到我该得的,同时也算对得起父皇了。”
“啪”,天弈左脸上四道红肿的指印缓缓浮现,天音已不知对人格扭曲的他还能说什么,怒极恨极的时刻,她脑海中却浮现出曾经的他,替她担罚的天弈,帮她抄书的天弈,一起放纸鸢一起捉弄小太监的天弈,陪她跪在凤仪宫门前的天弈,雨中脱下外裳撑在她头顶的天弈……曾经的画面最终都定格在他温暖的笑脸中,可惜的是,曾经那个天弈已经死了……
“铃铛……铃铛!”羽帝伸着手,不停呼唤她,药力已经开始发作,他站不起来,或许再过一会儿,他连话都说不出了。他并不恐惧,他只是焦急,幸好他把天音放出来了,否则他万一,万一……那天音岂非要死在地宫里。
天音怔怔转身,今时今日还怨父皇吗?其实本身就不该怨,她怨的是老天,但无从对天发泄,她才把怨意转嫁到了父皇身上,跌跌撞撞跑过去,正跪在地,泪珠和着略显沙哑的轻唤让羽帝心脏抽痛。
“乖,不哭。”
“父皇,您别怕,我去找六叔,我去求雪夜,江叔叔和白叔叔或许念着我小时候相伴的情分肯出手救您。六叔和雪夜若想讨回六婶的债,我用命来偿。”
“不用。朕不用你去求他们。朕就是死了也不求云意初。”
这时。一名身着深蓝铠甲的将军带着近百精兵涌进院落,他进来扫了眼羽帝,而后直奔上官啸身旁:“大人,禁军已全部束手就擒,接下来还需做什么。请大人示下。”他声音和长相一般粗犷,观之相貌便知此人勇武有余却无机谋。他后知后觉看到躺在地上的上官妙兰。微怔惊呼道:“贵妃娘娘,怎会……”
上官妙兰双眼翻白,拖着一口气怎样都不肯咽,她还没看到羽帝的凄惨。还没回上津在皇后面前耀武扬威,还没好好折磨恨入骨髓的周宝晴,她如何舍得死,如何甘心死!都是云天音那个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