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果一字一顿地说:“你以后,思路要广阔一些。不是说大人物就一定宽容,但如果只因为你不经意在言语、行为上得罪了人家,人家也不可能把这么大量的时间、金钱和权力不懈余力地花在你身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这是大炮打蚊子,你的命对他们来说不值炮弹钱。”
赵诚这下是真的穷尽想象也猜不透了:“那是为什么……?”
于果波澜不惊地说:“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人物也是人,最多跟你站在不同的高度看世界,可他们不是神。只要是人,地位再高,也受到基本利益驱动这种定律支配,如果他们所付出的远大于他们即将获得的,那他们是不可能去做的,除非疯了。
“换句话说,你的命很值钱,只不过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你,和你的家人,都不知道,你是很值钱的,或者说,你如果死了,某个大人物会得到很大的利益。这就说明,你很有可能是跟这个大人物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联系。”
于果顿了顿,莞尔一笑:“所以说,你将来必然会成为大人物,最起码,会成为有权人或者有钱人,我这也算是,培养潜在客户,买了一只未来很有发展潜力的原始股。”
赵诚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晌才幽幽地说:“我过了这么多年穷酸的日子,爸妈都是普通老百姓,城市底层,怎么可能碍着大人物的路了……”
于果问:“你上次说,你不是本地人,到底是指不是胶东本地人,还是指并非胶东市区人,但却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人?咱们就从你家里的具体情况开始分析,看看到底你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了?”
赵诚苦笑一声:“当然是真正的外地人啊,不是胶东县级市的。你听我的口音带点胶东味道,是因为我爸妈说,到了哪里都要迅速融进集体,这才不容易被欺负……哈哈,于大哥,这话露馅了,我从小到大,总是被欺负的可怜虫,所以自卑又敏感……
“你想,我如果是胶东市下属县级市的,何不直接到市区的学校就读,要去东南边郊区海平和县级市登山市交界处的大荒镇读书呢?不过,看来胶东市是要大力发展东部新区了,东新区地方越来越大,而且还向南扩展,跟最东部的海平区连起来了,原本大荒镇是属于登山县城的,后来这不就割让给海平区了么……”
于果耐着性子听完他毫无重点的废话,问:“你先放一放你在胶东的问题,说说你家乡在哪儿?”
看来赵诚是比较自卑,一直顾左右而言其他,这时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家在西边……有点穷……但我不是农村的,是城市郊区的……近州市的。”
于果“哦”一声。说实话,如果用坏人来代表一座城市的人品,实在偏颇,正如仲老四不能代表胶东市一样。可是,他对近州市的第一印象,就是左刚领导的大型涉黄涉黑犯罪团伙。尽管他已经把左刚和左刚的左右手老黑彻底干掉了,可还是对这类人深恶痛疾。
赵诚很敏锐地问:“于大哥,你也觉得近州很穷吧?”
于果摇摇头:“我没去过,不好说,应该是比胶东略微穷一些吧,但咱们省整体都不富裕。”他有意没提自己去过近州,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难说近州的警察不会一直调查左刚失踪这个悬案。
于是,于果继续问:“小猫,你说说,你在家乡得罪过什么人吗?我当然不是指的你言语或者行为上得罪人,尽管看上去你的性格容易得罪人,可那都是小事。有没有什么因为大的利益产生的矛盾?
“你不要用你自己的判断来判断,有时候你不一定能看得清背后的真相。所以,你有什么记得的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你们那里,有没有暴力拆迁?有没有……”
没等说完,赵诚也恍然大悟一般:“有,确实有暴力拆迁。”
于果明白了,又问:“你们家……是钉子户?”
赵诚有些迷惑地摇摇头:“我们整个旧小区,全是钉子户吧?我的意思是,我爸妈是老实人,并不突出啊。再说,开发商给的补偿也确实太低了,别说我们能因此而获利了,反而还受了损失,这也太欺负人了……”
于果想了想,又问:“你看上去好像没区别,大家都是钉子户,可你们家的态度,是不是更强硬一些呢?”
赵诚对于果不敢撒谎,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我们……都是随大流……当然,我们家本身态度也很坚决,因为给的补偿太低,这是事实,根本不够我们买新房的,而新建的新房分给我们的面积也太小,我们不能同意的,这是合情合理的。
“可是,厉害的钉子户多了,有的都敢往身上点汽油呢,还有随时要从楼上跳下来,我们家都是老实人,算很温和的……而且,虽然强拆那帮人个个凶神恶煞,可他们压根就没专门强调过就是我家的问题,我家也不是他们拆迁的重中之重……”
于果又问:“你爸爸是不是属于民间名望很高的人呢?虽然没什么官方背景,也无权无势无钱,但老百姓都比较认可,德高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