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犹如战鼓擂响,激动万分,脸上一阵发热,却没如我昨晚预想般掉下泪来。昨夜想过许多父王可能的样子,若是像程伯那样头发花白看起来便觉心酸,我倒是很容易哭出来,但眼前这男子眉宇间虽透出哀凉,却自有他的坚强,教人不自主地也跟着咬一咬牙忍了过去。
我怯怯叫道,“父王。”
低低的一声却让眼前坚强的男子泪光闪烁,他垂下眼,紧紧握着我双肩,哽咽半晌。
父王一时激动,没能控制力道,特别是被他右手抓住的左肩,痛得我脸色发白,不能动弹。狐狸原本笑意吟吟地看着我父子二人,见我面色不对,忙拉开卡住我双肩的手,一手扶着我父王,一手拉着我进了暖阁。
现在的我已尽忘前尘恩怨,自然不只以前为何执意不肯回家。如今从置身事外的角度看,失忆前的我未免太过任性,天大的仇恨大不过血浓于水,就算幼时受了何种委屈,十二年的时间早已足够化开心结。
看着这个我称之为父王的男人,我胸中只有浓浓的愧疚充斥其间。
外面一溜儿人走马灯似的布上菜肴,待最后一人走出屋子,我举杯道:“父王,以前的事,是孩儿不对!这些年,让父王思念担忧,是孩儿对不起您!”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父王听我此言,微微一震,酒从举起的杯子里荡出,两行泪水直直淌下,哽咽道:“晖儿,是父王对不起你,是父王对不起你啊……”
狐狸扶住他颤抖的手,笑道:“皇叔,今日相聚是大喜事,可也不能不吃饭不是?小晖大病初愈,饿坏了可就不好了。”
我听得直想撇嘴翻白眼。想吃饭就明说嘛,又没谁笑话他,非得推到我头上。我早上本就起得晚,又赖在床上吃了许多糕点,哪这么快饿?分明是他自己在早朝上坐了一上午饿了。
父王拾起衣袖沾去泪痕,笑道:“对对对!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晖儿,这些都是你小时爱吃的菜,也不知这些年口味是不是变了?”
我听得眼眶酸胀,在面前的盘子里狠狠夹了一筷子,大口吃下,嘴里塞得满满,心里幸福满满。边大口嚼着边嘟嘟囔囔道:“好好吃啊,在宫里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父王见我吃得开心,一边帮我夹菜,一边笑道:“好吃也得慢点吃,可别噎着。要真喜欢吃,就回家来住,天天吃。”
我正要一口应下,脚便被踢了一下,诧异地看了狐狸一眼,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狐狸把父王的杯子满上,看似关切地对我柔声道:“要真喜欢吃,就多回来看看皇叔。你那身体还弱着呢,在宫里方便照料,待以后好些了就回家住,好吗?”
我正想说没关系,嘴刚一张便被一口青菜堵住。好容易费力咽下,父王已经听狐狸大致说完了我病情,皱着眉道:“嗯!晖儿还是先在你皇兄那儿调理好身体,待身体恢复后随时都可以回家。”
两人都这样说,我再反驳便显得任性了,只得笑着答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