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走进病房,看着老人惨白的脸色,深陷的双颊,尤自昏迷未醒。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亲。
要是我的爸爸也在世,想必他也会这样的爱我吧。依依想到这里,自伤身世,儿时至今的苦难尽数涌上心头,不由悲从中来。
哀哀父母,生我勋劳。这世上的父母之爱,真是大如天般无私和慷慨……
……
罗纲开着车,禁不起易青一路紧催,渐渐加速。
开到了何风家楼下,易青抱起琴盒就往楼上赶。急得罗纲车都来不及停,赶紧停在小区楼下,开了警报器,锁了门就往上赶。
赶到何风家楼下一层,就听见咣得一声巨响。
吓得罗纲赶紧冲上去。看见易青怒气冲冲的正在踹何风那扇旧式楼的木制大门。
“咣!咣!咣咣咣!”
一连四五脚,易青象个狮子一样毫不迟疑的一脚比一脚更猛,踹在门上。
门里丝毫没有动静。
易青左右找了找,隔壁有家好巧不巧正在专修,易青在地上挑了块木板,看看不合手,忽然眼睛一亮,从地上抄一柄民工凿墙的大锤!
罗纲大吃一惊,失声叫道:“易青你想干吗?”
没等罗纲话说完,易青把小提琴的琴盒放在墙边倚好,两只手握紧了抡起大锤,“铛”得一声暴响,立时把门锁砸擗了。
罗纲吓坏了,一把拽住易青的胳膊,道:“易青你疯了,要是有人报警,你这可是入室抢劫!到时候说都说不清。”
这时旁边那家门口人影一闪,里面探出来个脑袋,象是个南方小男人,尖声道:“喔哟,你介个人干什莫拿偶家的锤子撒……”
易青扭头过去一瞪,吓得他赶紧把头缩回去,砰得一声赶紧把门关上。
易青抡起锤子还想砸,死活拉住他,道:“别那么冲动,再想别的办法!”
易青哪里跟他废话,手被拉住了,脚有空,“咣”得又是一脚踹在门上。
那旧式的木门本来就不太结实,门锁被砸了一下将掉未掉的挂着,被易青加上这一脚,踹得锁上的螺丝零件到处飞,呼得一声,门被踹开了。
里面还跟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满地杂物,矿泉水瓶包装袋,一地都是。
易青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
罗纲看他还不放下那吓人的大锤子,拦在他前面道:“你这样可不行,这……这会出事的……”
罗纲这人本来就不善言辞,这一着急越发的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青急了,一把把他推到一边,吼道:“你别象个娘们儿一样成不成!”
说着,易青拖着锤子就往里走,罗纲赶紧抱起琴盒跟在他后面。
两人走到里屋,一看门关着。易青想也没想,抡起锤子就想再砸,不过留神一看,门好象还有缝。
易青拿脚蹬了一下,门果然是虚掩着,呼啦开了。
门里一股发霉的臭味扑鼻而来,满地的废纸杂物,一张床单都快发黑了的大床,地上,墙上,到处是披头四的老海报。
上次见过一次的何风,就躺在易青面前的地上。
床就在他身边,他却四仰八叉的躺在冷冰冰脏乎乎的水泥地上。蓬头垢面,胡子满脸把相貌都遮住了,瘦骨嶙绚,衣衫单薄。
何风听见他们两个破门而入那么大的动静,动也不动,连眼皮子也不抬起来看易青一眼。
罗纲恻然叹了口气,当年在日本,他的父亲被杀害的时候,有段时间他也是这样的,仿佛自己已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跟天地完全隔绝了,不想再理会任何人任何事……
何风原来想必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在电影学院处处被人封为偶像,女朋友又是表演系的美女,到处拿奖,演出赚钱又多……
从人生的颠峰骤然跌到了谷底,女朋友跑了,还卖了他的琴,卷走他的钱;因为失恋而吸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连对音乐也失去了热爱和兴趣,自甘沉沦,认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
罗纲想到这里,上前道:“何风,你父亲病了在医院,这……这把小提琴是你父亲给你买的。”
何风好象没听见,动也不动,象死了一样。
易青回头把手里的锤子往客厅里一扔咣铛一声巨响,他回过头来扒拉开罗纲,道:“不用跟他废话。”
说着,他指着何风的鼻子道:“你,给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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