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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儒回到自己的招待所房间。他和易青、孙茹这个级别地人,住得都是单人的套间,条件比较好。
才刚走到门口,他就觉得里面似乎是有人,推看门一看,满屋子水汽腾腾。一阵浓郁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只见厅里的电视柜旁放着一只电饭锅,里面汤滚菜熟,不知道炖着什么;旁边一排瓶瓶罐罐的调料;一个背影坐在旅馆的折叠椅上,正在用筷子翻弄锅里的东西。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孔儒脱口问道。
那人回过头来笑道:“回来啦?快来,嘿嘿,火候正好,又香又热”说话的正是易青。
孔儒知道易青是肉食动物大胃王,他看了着锅里滚香的鲜汤,摇了摇头,道:“你怎么跑到我屋里来炖肉吃,真是罪过!”
易青瞪大了眼睛道:“什么炖肉?真没见识。你自己看看,豆腐、青菜、粉丝、冬菇、腐竹、素丸子、木耳、海带……全是素地。而且是南方的作法,清汤一品锅,看看,卖相相当可以吧?”
孔儒看看锅里,还真是一点油花不见,心里知道易青是特意做了请自己吃,心中一热,拉过一把折叠椅过来打开坐下,道:“还得来点芝麻香油就好了。
“有……要啥有啥……”易青在一堆小瓶小罐里找了找,还真找出了瓶芝麻香油,往汤里点了十来滴,顿时满屋飘香。
易青把准备好的碗筷递一副给孔儒,拿出大汤勺来舀汤,笑道:“来来来,孔制片,加班辛苦了……先来一碗去去寒……”说着拿起胡椒面的小瓶子往里加了些胡椒,递给孔儒。
孔儒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热汤下肚,香辣的胡椒味散了开来,热乎乎的,刚才透骨的寒意一下就去了大半,顿时觉得舒服极了。孔儒放下碗到柜子里一阵翻找。把白天易青让人给他买的那些零食坚果全给找了出来,把电视挪到一边,摆了一柜面都是吃地。
易青哈哈大笑,撕开一包花生,道:“没想到吃素也能吃的这么香。不枉我做了一个晚上又等到现在。”
孔儒放下碗看着他道:“你别跟我表功啊。我吃你这一顿可一点不冤你,吃的理直气壮天轻地义。人家加班有加发一倍薪酬拿,我可只有这顿宵夜,我这顿可贵了……不行,我得多吃点儿……”
易青呵呵一笑,盯着翻滚的汤锅。若有所思的楞了一会儿神。怔怔的道:“有什么办法呢?公司越大,犯难的事情越多了,我倒情愿还是刚创业那会儿,全公司紧紧裤腰带只拍一部戏的那时候……还是那时候好,自在,又不用考虑那么多事……”
孔儒吃了一块冬菇。摇头道:“这是必然的。中国的电影业从诞生到现在,根本都没有形成成熟地创作和生产机制。说到底,影视公司也好,剧组也罢,靠得还是老传统地那一套封建行规和不能宣之于口的各种人情世故、规矩套路。说白了,所有的东西都不能放在明面儿上说,经不起拿道理来规范,一切都是潜规则。”
易青看着孔儒。忽然乐了,拍了拍孔儒的肩膀道:“师兄就是师兄。怎么把我的台词抢先说了。你知道这些个道理,我也就放心了。不然你还以为我今天是下你的面子,让你说话不算话了。”
孔儒苦笑道:“别看我表面好象挺酷,其实今天你这么做反倒是顾全了我地面子;要不然,今天我还真下不了台了,难道真的把整个道具组的人开除了吗?你做的对。这种情况就得有人唱红脸,有人唱白脸;要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对他们也是只能安抚,不能强压。”
易青点头道:“可不是。我今天说的那些话,只能一时震慑住组里的人,却不能使华星和易家班建立积极的企业精神和先进地工作模式。只有把一个精神、一个说法制度化了,才能保证执行,总不能每次看到有部门懈怠了就搞整风运动,就慷慨陈词的唱高调吧?凡是中国传统电影业工作出来的人。象老张师傅这类的人,包括一些年轻的非创作部门人员,早就习惯了传统的那种懒散的,把创作当做普通工作以完成故事为目地的工作方式,我今天跟他们说的那些,今天他们会接受,可一转脸肯定会句的我在唱高调,觉得我所谓的创作无小事的精神其实是一种超道德,是一种理想而不是常态。”
孔儒道:“没错。关键不在于一个道具组是这么认为的,关键是整个行业、整个中国电影业大大小小的在这行里混饭吃的人,都是这样认为地。这其实就是一种可怕的行业惯性。就算我们今天真把他们都开除了,再到外面招一组人来,他们对待工作的态度还是那样,到时候还是要反复扯皮;万一被迫停几天戏,损失的还不是公司?所以,其实今天你这种处理方法是对的。照道理来说,今天这些人不开除也该扣他们一半的片酬,不过如果那样做了,其实真正亏大了的还是我们公司,还是《花木兰》这个戏;不管有什么,先把这部戏拍好再说。”
“这部戏拍好了,那下一部戏呢?”易青握紧了拳头轻轻在电视柜边上一敲,咬牙道:“改革,一定要改革!”
说着,易青诚恳的看着孔儒,道:“孔师兄,不瞒你说,我这次请你回来,最想倚重你的方面,就是希望借你的手,来完成恩师孙教授和我一直盼望完成的行业改革——从华星开始,将来以华星模式为范本影响全行业的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产业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