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象〈角斗士、青勇敢的心那样的好莱坞电影。就是美术方向包括服装、道具、化妆、场景搭设等等方面全部和影片的内容相统一。
血腥杀戳、战争征伐为主的剧情,配上史诗般大气凝重、古朴深沉甚至有点压抑和悲壮的美术风格,可以帮助观众在视觉上更好的代入到影片中去。
而第二种处理方法,则有点类似文学方法中的对比反衬一类的手法,也就是说画面上的内容和画面上的美术风格是相背反的。
这种方法难度比较大,不能滥用,而且一般和第一种方法混合使用。
看过《指环王1》观众恐怕都不会忘记,主人公等人在精灵森林中和前来抢夺指环的魔族战士交战时的那段剧情。唉之前有大幅远景交代了整个场景——绿地瀑布流水蓝天,美得让人心悸的一片天地。再加上花容身材都清丽之极的精灵女子,一切都让人沉醉在好莱坞电影美术制造出来的仙境般的景色中。
但是随后出现的魔族战士却是肮脏丑陋的令人恶心,而双方交战的过程更是血腥残忍。
这样前景是丑陋的敌人和无情的杀戳,背景却是仙境一样的美景——在这么美的地方干这么丑的事,巨大的反差一方面衬托出了魔族的丑恶残忍,另一方面突显了战斗的激烈残酷,使观众在视觉上形成了一种紧张和刺激的感觉。
杨娴儿原本在西北外景做拍摄阶段时的布景美术时,主要使用的是第一种处理手法,也就是美术风格和易青的提出的平实古朴的影片整体风格相吻合。
惟一的一处美术风格与内容形成反差的,是在最后一幕戏中,易青提出了要给战争的结束加一抹亮色,从花木兰的女性视角给未来的和平增添一种“粉红色的希冀”。也只有杨娴儿这种全职爱人才会如此不辞辛劳的无条件执行易青的艺术思想,居然花费了让人吐血的繁琐工夫爬到树上去一个花瓣一个花瓣的粘上一整树的花。
现在杨娴儿在酒店里一遍遍的看素材毛片,怎么看这个最后一组镜头怎么顺眼,她觉得杀戳后苍凉浴血地修罗场上,伫立着一个坚韧勇敢的东方女子和一树灿烂的花朵。这种两下里强烈的对比反差地视觉冲击,简直凄美的象是一首诗一样,让人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三声。
基于这一点启发,杨娴儿决定在后期美术的加工上。大量采用这种象征性的对比性美术手法。
易青这个《花木兰,野心勃勃的要成为华星打开欧美市场的第一炮,同时要成为中国电影在新一轮崛起攻势中的一张名片——易青打得是民族文化牌。
以前中国的一些导演所拍摄的商业大片,很严重的一个错误,就是为了融入国际市场,为了中国电影地票房和世界性,提出了一个所谓努力在中西方文化中寻找一个契合点的思想。说白了,就是在土生土长的中国电影里,迎合西方观众地口味,加进一些西方元素。使影片更好的贴近西方市场。
现在看来,这个说起来头头是道的思想简直是大错特错。两头兼顾的结果其实是两头都顾不上,拍出来的东西中不中西不西。土不土洋不洋。西方观众要看“西洋味”,他们自己国家每年都有几百部电影好看了,还用地着在你们中国电影里过瘾吗?
从《无极到《夜宴》再到《满城尽带黄金甲,可以说越错越继续错,这些大寻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反而是一开始拍摄的第一部中国电影商业大片《英雄。由于强烈的中国文化特色,在北美创造了1.17亿地票房,至今没有中国导演能在国际票房上打破这个记录。
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要想外国人买帐。就要给他们看他们在其他地方全然看不到的新鲜的东西——程龙,李连捷刚到好莱坞也拍了很多美国风格的电影,票房一烂到底,最后还不是靠回归中国功夫为主打风格的动作片,才在美国站稳脚跟。
易青做的这个《花木兰,要执行他的“madeinchina”地电影文化计划,无非就是要区别于好莱坞当年做的那个卡通版〈花木兰。让美国人知道中国女性的特质不是印地安小辣妹,更不是张子怡式的狂野瘦骨性感小猫,而是含蓄内敛、坚韧纯净、善良优美、聪明仁孝的一种形象。
基于这一点,《花木兰的影片着力要表现的是东方女性在面对战争、死亡、性别歧视与冲突等极端情况下的精神面貌和人性普征。
要知道一个人的性格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平常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要遇事才能显现出来;遇到普通的事是显现不出来的,要在极端的事件面前才能看出来。
〈花木兰的故事恰恰提供了种种极端的情境,让一个弱小的女人面对亲情孝道和个人利益的选择,面对战争和死亡的极端危险,面对男扮女装和无数异性相处时的性别弱势引起的尴尬窘迫……
跟易青这部作品的人文内淋比较起来,好莱坞当年的那部什么为了家族的荣誉和逃避单调的婚姻生活,带着祖先们的嘱托去参加战争寻找爱情的那个卡通故事,就显得肤浅了很多。
也难怪,热情直接、简单浅显一直就是美国文化的主要特征。毕竟是一个立国只有二百多年的国家,什么都不缺,就缺文化积淀。
综合易青的这种创作目的和思想,杨娴儿最后拟订了〈花木兰的后期美术制作草案。
她一遍遍的在电脑上模拟出执行后的情况,反复修改,以得到比较满意的效果。
比如整个拍摄场地主要是西北的沙化高原和北京的野长城。杨娴儿把拍摄素材里的黄沙地重新“刷”过,使得所有的野战场,在原本的黯淡灰污的色调基础上,加进了金子一样灿烂锃亮的亮色;把野长城中缺损的部分补齐,把周遭显得沧桑老气的绿色藤蔓植物加亮打绿;再把西北尘沙起时昏暗的天空加蓝加亮——这样在景物不会失真的前提下,使得整个片子的色调明快了一倍。
杨娴儿讨厌早期的电影那种暗得看不清演员五官的色调,仿佛那样才有“内涵”,才“深沉”一样,简直傻bo透顶。尤其是一些得奖的乡村戏和都市小资电影,让人觉得中国到处都是肮脏阴暗的,不是贫瘠就是淫糜。
通过杨娴儿的这种设计,〈花木兰这个片子的效果,前景是残酷的战争,背景是美丽的中华大地,强烈的视觉反差象征隐示着主题和中华民族的一种精神,隐示着花木兰和战士们厌恶战争、急于结束战争,但是又不畏惧侵略的精神。
这么美的故土家圆,这么美的万里河山,谁愿意进行这种和景色不和谐的战争,谁不想享受和平?同时也象征着花木兰不是象美国电影里那样,为了什么功利的荣誉和功勋而战,作为一个中国女子,她要守护的只是自己的家人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