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们看着他笑眯眯的黑面皮,心情难以形容,大多第一句都以“刘启,你得了多少马”开头,连章琉姝也不例外。刘启猛啃狍子肉,心里警惕。章血以口型告诉他个“要马”,他立刻就****:“你们来看我吗?不会是惦记着我的马吧?!”
曾格絮絮和钱串串都是女孩子,扯着银铃一样的声音反问:“你给吗?”
刘阿孝立刻摇头,回答说:“不给!你们没出力,也不该要。”
曾格絮絮欠了欠身,坐到刘启身边,刚刚鼓胀的胸脯碰到刘启的胳膊。
她笑吟吟地白了飞孝一眼,娇声娇气地央求:“我给刘启要,又没给你要。刘启,你也不肯给我一匹吗?!我的马难看死了,阿爸就是不肯给我换。要是你挑一匹好看的花马给我,以后,别人再送我吃的,我都分给你一半。”
章琉姝唏了一声,不高兴地看到一旁,心想:刚才还在一起说他吝啬,一转脸就要马,太不要脸了。继而,她又露出一丝笑意,心说:我还不了解刘启,给你才怪呢?
她看着刘启,也不再出言取笑,而是拨了拨火,幽幽说道:“你能不能不再贪财?!你是我阿弟,说出去连我都被人家笑话。”
逢术心里其实最忐忑不过的。七万多匹战马,一半是多少?刘启分一半走?把这一半拉走,起码等于拉走半个纳兰部,他想了一下说:“这个事情回去我说给刘启他阿爸,留下一部分表示功劳就行了,剩下都献给你阿爸,让他奖励有功之臣。”
刘启意外地“咦”了一声。
但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要是别人,自己给他分马就可以了,逢术这么说,是因为他是自己至亲的亲人,考虑甚多,深思熟路过的。
曾格絮絮却不管,等刘启的话呢,扯了他的衣服晃了几晃,央求说:“给我一匹吗?”
刘启点点头:“好!不过……”
曾格絮絮立刻给了他个香吻,发出“呗”地一声,引得几个少年妒忌。飞鸟红到脖子根,连忙用手指去抓吻痕。
然而,他被曾格絮絮扯自己扯得很紧,只是讷讷说:“不过……,不过……”
刘阿孝对阿哥失望。
章血却盯着曾格絮絮的胸脯看。
曾格絮絮撅起嘴巴,面孔娇红:“还不过呀,是不是再让我亲你一下?!”
钱串串大叫:“我也要一匹。都给她了,也要给我。章飒你呢,你不要?”她觉得章琉姝有些安静,就看一眼。
章琉姝有些失落,不快地问她:“你也要亲他一下呀?!”
刘启终于把“不过”之后的话吐了出来:“要讲一个故事!谁讲‘老虎报恩’讲得好,我就给谁一匹马!”
刘阿孝听够了,本能地嘀咕:“老虎报恩?!”
刘启毫不迟疑地肯定他:“恩!老虎报恩。”
一个少年不快地嚷:“刘启,你太可笑了!你不过是想和曾格絮絮好?!说什么第一个会讲什么故事?!真是一个虚伪的人。曾格絮絮,一匹马,你就把自己卖啦?”
逢术过来拉刘启、刘阿孝睡觉时,他们两个已经睡倒了。
他看章琉姝闷闷不乐,以为是因为刘启不肯平白无故给大伙分马呢,就喊了她一声,背过人说:“琉姝小姐,你怪刘启吝啬吗?!中原人常说,无功不禄!倘若没有为刘启出力的人也能分到马,那些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的人能服气吗?”
章琉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落,就顺着他的话说:“可他找借口给了曾格絮絮一匹马。”
逢术问:“什么借口?”
章琉姝给他讲了一下“老虎报恩”,发牢骚说:“我阿爸没有儿子,我也没有阿弟。可不管怎么对他好,他都会耍心眼,糊弄我,骗我,气我!”
逢术也捉摸不透,沉默一会,安慰她说:“他怎么会和曾格絮絮好上?从不见他们来往!别怕,他再做什么错事,你给我讲。我让他阿爸阿妈管他。”
章琉姝心情好了一些,回到车上躺下,发觉侧身躺下的钱串串睁着亮亮的眼睛。
她缩起双腿,贴近了告诉章琉姝:“曾格絮絮这个浪蹄子说刘启好玩,还问章血刘启得了多少马,睡也睡到刘启身边,是不是想嫁给他?”
章琉姝表露出一丝轻蔑,说:“让她试试。我让她嫁谁,她嫁谁!我阿弟不是说谁讲‘老虎报恩’讲得好,给谁挑一匹好马?你也听了,暗地里练练,看讲好了,我阿弟给你马不给。”
钱串串“嗯”了一声,又一次低声问:“什么时候讲‘老虎报恩’,你阿弟肯和我们一起去拜塞吗?”
章琉姝倒不担心这个,蛮有把握地说:“看他被太阳晒得,嘴上都是白皮,还准备赚更多的钱吧?既然要赚钱,能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
夜里渐渐起风,哗哗啦啦的沙尘将章琉姝惊醒。
她推醒钱串串,刚爬钻出去,就被飞尘打了一脸,眼睛都几乎睁不开。她遮住眼睛,往人仰马翻的营地里看,刘阿孝正帮大人正忙着挂毡遮风,焦急地喊话,而刘启却顶着一块烂皮,连人带马圈睡如故。
“刘启!”她叫了一声,顶着风跑去,背过脸去拽,拽不起来便踢。
刘启被她折腾醒了,却不是不知道风大,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也不让我好好睡觉。天一明上路,觉睡不够,熬不住的!”说完又裹了革皮,往马肚子下钻。
章琉姝扒了半天也没有把他刨出来,又恼又没有办法。
她转身向逢术告状,走了一半就听到大人呜呜啦啦地嚷“毡子不够,怎么办好”。有人识得她,死劝她回到车上。
她着急地指上刘启给人看,见又有大人赶去才肯回车。
曾格絮絮早上了车。
她挪占了个地儿,献殷勤一样拉上章琉姝。章琉姝却还想着刘启怎么办,上车又催人看看。这时,外面站的大人说:“琉姝小姐。你别再去拽他啦。他就是这个样,别说是沙尘暴,就是天上下刀子,那都能睡着觉!他家的人喊他几出了,叫不动!”
章琉姝气呼呼地骂:“这个蠢猪?!他怎么这样呢!”
大人安慰了一声去,说:“好啦。你们呆着,毡子织好就把他扛过去。”
外面的风呜呜直冲,三个女孩子沉默一晌,嘟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