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已是深秋时节,月下的池水寒凉如霜,银银的波光,雪白的水花,光是看着便能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w-w-w.Lk。
“凌初锦,你疯啦!跳进水里做什么!?”凉鸢冲着池中那抹人影大声呼喊道,先前的怒火已在他纵身跃起的那个刹那消失殆尽。她急得原地打转,虽然知道池里的水并不算深,最多及他的腰际,但一想到这样冷的夜,这样凉的水,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单单薄薄地泡在水里,心里着实不太好受。
而凌初锦,他对她并没有多加理会,只是弯下身,将双手探入池底不断地找寻着。
他要把对耳坠找到,就算只是为了那一句“一生一世不分离”,他也一定要把它们找出来!
他就似一头发狂的狮子在疯狂追索自己的猎物,不达目的死不休。正因如此,方过了片刻他的衣物便已湿透,紧紧贴在温热的肤上,勾出男人健美的体魄;青丝落于水面,散成一片黑色的水藻,即便狼狈,他依是好看得耀眼。
“初锦哥哥快上来,你会被冻坏的!”
“那也得等我找到那对耳坠再说!”凌初锦豁然抬头,对着凉鸢一声大吼。好奇怪,夜色如此昏黑,她却能清晰看到他的眼神里的恐惧,那是一种遮掩不住的、未曾有过的恐惧。
“我说过你不可以把它们弄丢的,绝对不可以!”他重拳砸在池面,激起了万千水花,水花扑到面上,混着他的汗水一路滑过那紧皱的眉心、高挺的鼻梁、冷峻的嘴角、魅人的下巴,最后再重新坠回池里。近来的他莫名敏感,对“分”“离”二字极度排斥,兴许是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所以才会那样在意她做的一切。
“那不过是一对耳坠而已,为了它们伤到自己就不好了啊,初锦哥哥,你快上来吧!”凉鸢都快急得哭出来了,她甚少见到凌初锦如此暴戾的模样。他对她向来娇惯纵容,然而此刻的他却是陌生得可怕,叫她的心为他狠狠地疼着。
这时,家仆婢女们闻声三三两两聚了过来,齐齐围到凉鸢身边,先看看池里的少爷,再看看跟前满脸愁色的小姐,一个个都“不明所以”地杵在了原地。
后来酥儿和老管家也都来了。酥儿直接走去了凉鸢身边,拿出一块绢帕替她擦拭面上的泪水。老管家匆匆瞥过眼前之景,即刻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见他大手一挥,饶有气魄地对家丁们吼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帮少爷一起找?”
孰知话音方才落下,凌初锦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慢慢直起有些发僵的身子,用凌厉如刀的视线横扫过众人,道,“下去,都给我下去。”
“少爷……”家丁们都在迟疑。
“你们一个个都听不懂我说的话么!?”
“……”世界一片静默。他们极为难地朝管家看了一眼,静候着他发出下一步的指令。
“都下去吧,少爷说什么我们听着便是。”只见老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退去了十米开外的地方。见此,众人也跟着退到了后头。
此时此刻,水池边又只剩下凉鸢和凌初锦在那儿静静相望。
“初锦哥哥,是不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许久之后,她弱弱开口,双眸氤氲一片,话声之中还带着几分浓浓的鼻音。她见他的身子在不住颤抖,不由就觉得心口就好痛好痛。也许真是自己太过任性,做什么事都欠考虑,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他生气。他分明说过这对耳环丢不得,她却把它们丢进了……她错了,今晚的事都是她的错!
“你没错。浪客^中文**-.lk”他淡淡开口,眉间的戾气倏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缱绻的温柔,“是我错了。”他确实罪大恶极,他就不该把心底的烦乱迁怒于他,不该在她误会自己的时候不予解释,不该再害她为他落下眼泪。
凌初锦暗暗握起拳头,无奈却无法将其攥紧,只因手在水中泡了太久,指骨已然僵硬,稍作弯曲都是十分费力。
下一刻他将身子整个没入水中,伏在池底缓慢匐行,用一双赤着的手在池底细细索寻着耳坠的下落,即便碎石已将手心刺得伤痕累累,他也没有蹙一下眉头。找得累了,他就把头探出水面换口气,随即便又潜入了水里。
几个来回,他面色越发苍白,换气的频率也变得越来越高,凉鸢在岸边看得心急如焚,却又想不出什么方法可以帮到他。
“蓝眼鬼,你快给我上来,听到没有?”她吼得声嘶力竭,随着水底的他的踪迹在池边来回绕走。他怎么那么傻,不就是一对耳坠嘛,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有必要为了它们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
怎么办,他根本不听人劝,她到底该怎么办!?好吧,既然他不愿意上来,那她就去水里陪他!
思及此,凉鸢连忙朝池边再进一步,深吸一口气,捏起鼻子,闭上双眼,然后“噗通”一声跟着跳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