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龙这段时间一直在行星数据,一天到晚和程乐天混在一起,连家都很少回,所以要找董文龙就得到行星数据去。从黄陵回家,把大部分从梅山镇带回来的东西放在家里后,李远方就去了行星数据,在家里连口水都没有喝,所以在半路上忍不住望着天空在心里喊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呢?”别人一到放假的时候都是出去旅游什么的,他则是越到放假的时候越忙,这两年连个年都过不安生,难道这就是事业成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吗?
到了行星数据,先去找了郭海林,把梅山大学的一些大致方案跟郭海林说了起来,以为怎么都得费一番功夫的,没想郭海林连话都没让他说完,笑着说道:“这事你做主就行,我百分百支持,不说别的,连陈老他老人家都出山了,肯定是没问题的。等详细的计划出来后给我一份,我按照计划配合行动。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有那么多的老前辈在那里把关,还有什么说的,所以意见我也就用不着提了。”
然后郭海林告诉李远方说目前他在信息安全局里的职务进行了调整,从驻西部省办事处主任变成了局总部的一个特殊部门下属的一个分部的副主任。那个部门李远方知道,基本上是个虚拟的部门,除了几个管管工资表和档案的普通工作人员外,在里面挂职的几乎没有一个在那里上班的,有的只相当于顾问性质,有的则是从某个关键岗位退下来又升不上去、为了解决级别问题而挂在那里、摆个一两年然后退休走人的。他自己跟郭海林差不多,也是那个部门的挂职副主任,只是级别上好像高一点。所以一听郭海林说他也被挂到那个部门了,就有些内疚地说道:“老郭,这样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前途,挂到那里是个虚职,你就一点实权也没有,以后再想上去就难了!”
郭海林却笑着说:“远方你别担心,我对这个安排是特别满意的,从级别上讲,我从去年初到现在,只不过一年多的功夫连升了三级,简直比坐直升飞机还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到我现在这个级别后,再往上升实职就只能当副局长跟马局长平起平坐了,一般来说是不可能的,所以基本上已经到了头,没有再往上升的可能了。就算以后混不到实职,但级别在那里摆着,应有的待遇一点都不会少。而且我和别人不同的是,我现在负责的是行星数据,行星数据从技术力量上讲是局里所有的下属单位中最强的,还担负‘盘古计划’的重任,重要性不比如何一个关键部门的负责人差,在局总部的地位也绝对不低。再说你对我特别信任,除了你之外,财务、行政等方面不受任何人的制约,从权力角度讲,比局里的那些人只大不小。‘盘古计划’完全成功后会产生什么结果,别人都不清楚,我们两个还是知道的,所以对我来说,就算是马局长现在提出跟我换个位置干我都不同意的,你说是不是?其实呢,我真想好好地向你说声谢谢,但你不讲究这些形式,我就放在心里,大家心照不宣就行了。”
真正的“盘古计划”,和花半个月时间制定出来后报给马进军的方案是有区别的,被瞒下了几个最关键性的内容,而且在整个行星数据里,目前也只有李远方和郭海林两个人知道。在到北京汇报的时候,那些内容以“这种事以前没有先例,还需要慢慢摸索”为由被李远方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但在李远方和郭海林这边,却是有一个特别详细的实施方案的,而且一直在不断的完善和补充中。李远方和郭海林心里都很清楚,只要在真正的方案开始实施后,能在不被有心人密切关注、并且不被官方干预的情况下过上个一年半载,为计划发全面展开争取到必要的时间,到时候任何人都不能中止“盘古计划”的继续进行。否则的话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将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当这个计划被制定出来之后,郭海林就和李远方绑得死死的,想不互相完全信任都不行。所以从那一天起,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所以郭海林说的是实话,和“盘古计划”将带来的地位相比,马进军的位置,郭海林确实没有什么兴趣去坐。
于是李远方呵呵笑了一声不再啰嗦,向郭海林问了一些公司的具体事务后问道:“文龙和乐天两个这两天都在干什么,过几天我就要带他们去北京了,他们自己的工作交待好没有?”郭海林皱着眉头说:“本来他们两个就没有什么实在事,也没有什么好交待的,不过这两天这两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关在一个房间里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初十、十一的时候乐天找了吴显和任泠好几次,缠着他们把你在年前传过来的‘无支祈’的代码分析了一遍,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无支祈”其实就是“蚩尤”的限制版,是李远方特意为梅奉起准备的,在智能化程度上比蚩尤低得多,危险性也低得多,几乎是可以完全控制的。年前的时候,李远方把自己改进后的“无支祈”传回了行星数据,让公司里的这帮专家研究一下,给他提供一些参考意见。
之所以把这个限制版叫做“无支祈”,只因为无支祈也是传说中的上古魔神,据说曾经是蚩尤手下的得力大将,蚩尤被黄帝灭了之后,无支祈则找地方躲了起来,后来大禹治水的时候在应龙的帮助下才把无支祈降伏。但因为无支祈的生命力特别强,以大禹的神力都杀之不死,只能把它镇在某座山下。远古传说,如果谁将无支祈释放出来的话,就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很大的灾难。当然,也有传说无支祈是大禹治水时的得力助手,曾经帮助大禹和河伯相斗,为治水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过李远方比较倾向于把无支祈当成蚩尤的手下,就把“蚩尤”的限制版叫做“无支祈”。
无支祈是被镇在山下的,魔力受到了限制,起不了多大风浪,所以和“蚩尤”相比,“无支祈”几乎是无害的。因此听郭海林这么一说,李远方就无所谓地笑了笑说:“没玩‘蚩尤’就行,‘无支祈’再怎么玩也出不了多大事,让他们玩去吧!”然后问郭海林说:“晚上有什么事情没有,要不我们跟文龙一起到鲁师兄那里吃顿饭去,陈师兄也去的。”
郭海林说:“这两天没什么事,我们一起去也行,但鲁总没请我,我去算是不速之客,不大好吧!”李远方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和鲁师兄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今晚不是鲁师兄请我们,而是雷老人家要搞什么名堂,所以陈师兄就特意让我把文龙带过去对付他,你去了多个人帮忙,到时候好对付些。”郭海林呵呵笑了起来说:“那位雷老人家确实有趣,跟个老玩童似的,跟文龙两个一见面就会爆炸,把文龙找过去,他肯定会被抢白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但是到底为什么事情,搞得你这么紧张?”
李远方把雷老想当院长的事情跟郭海林说了出来,听李远方说完,郭海林沉默了起来,然后有些担心地说:“这样的一个学校,以后勾心斗角会很厉害吧!”李远方奸奸地笑了笑说:“所以我把我师父请过去,有他在那里坐镇,至少没人跟他抢校长的位置,再说还有宋力忠这个神人,有他在那里,谁都没法跟他玩。”
郭海林想了一下,疑惑地问道:“宋力忠,是不是四川那个一年到头见不到人的大老板,他有那么厉害吗?”李远方站了起来,感慨道:“这才是个真正的厉害人物,老郭你不知道,他是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博士,在哈佛大学当了两年多教授,二十年前是国际上著名的经济学家、金融学家,哦,忘了说了,以前他不叫这个名字,而叫宋思国。”一听说“宋思国”这三个字,郭海林的嘴就张得老大,然后说道:“是这个人,我以前在安全部门的时候,听一些老前辈说过,当时上头指示挖地三尺都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但费了很大的功夫都没有一点效果,所以这事是我们当时最失败的一项任务。要这个宋力忠真的是宋思国的话,无论从学术水平还是办事的手腕上讲,一般人确实没法跟他玩,光是他保密的功夫,就值得我们好好学习了。”
李远方有些自豪地说:“宋师兄不光这方面厉害,现在还被称为江湖上称为天下第一高手,武功是很厉害的,过两天新闻媒体可能要对他进行宣传,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而且,现在宋师兄跟我的关系就像我们之间的关系一样,是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郭海林“哦”了一声,不再问与宋力忠有关的问题,对李远方挤了挤眼睛说:“既然雷老人家的积极性很高,我们就可以用点特别的手段,来个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不管他怎么说,你都坚决不答应他的要求,理由就说因为他没有什么文化,不像宋力忠那样以前是博士教授,所以连到大学里当老师都不够资格。然后让文龙刺激他,说他最多也就够资格到梅山大学看个大门扫个地吧。先来个漫天要价,把他搞泄气了我们再落地还钱,让他老老实实地按照我们的安排去做。”郭海林这话说得有趣,李远方笑出了声来,说道:“老郭你这人太坏了,这样一搞,他老人家非被气个半死不可。”郭海林一脸无辜地说:“我这是为他好,想办法给他找个最合适的位置。”
跟郭海林说完话,因为不大放心,李远方去看了一下董文龙和程乐天。不知道确实是什么事也没干还是听说李远方回来了故意装出来的,这两个人竟然老老实实地在守着机房,见到李远方进来了,连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只是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但李远方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按照程乐天平时的习惯,要是看到他来了,一般都会故意装出一副热情样子,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的,但今天程乐天的表现也太平静了些。而董文龙则像捡到什么宝贝似的,看上去有些从心里往外笑的味道,和他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大不相同。李远方不好明着问他们这两天在都干了些什么,否则的话,董文龙还好说,程乐天则肯定会回头就去找郭海林的麻烦,说郭海林在背后打小报告。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跟董文龙说了一声晚上一起到鲁仲明那里吃饭后,就到开发部找任泠等人研究“无支祈”的改进以及了解盘古平台的最新进展情况去了。
晚上的时候,当李远方带着郭海林和董文龙到了鲁仲明约定的那个饭店的包房时,惊奇地发现除了意料中的鲁仲明、陈新华、雷老、孟老等人外,竟然还有许多熟面孔,包括吴老画家等十几个经常在梅山酒店和雷老一起喝茶的老学者老教授,连彭教授都俨然在座。一看这架势,李远方就想起难怪下午的时候鲁仲明说雷老去拉人手去了,搞了半天真的跑去招兵买马。
看到这帮老家伙在眼前出现,李远方的心情基本上以“喜出望外”为主。要办梅山大学,资金是一方面,最主要是还是得请到一大批够份量的专家教授,这样的话才能把梅山大学的地位提到一定的高度。而所需要的专家教授,不能光是宋力忠和钱老、李教授那样的经济学家,而应该是各个专业的都有一些,基础学科的更是特别关键。因为宋力忠提出了加大中华传统文化教学的力度,大学里还需要几个中文、书法、国画、音乐方面的高人。如果让钱老和李教授出马去请人,请起数学、物理教授来可能比较方便,但像吴老画家这样的人,则因为在工作生活中没有交集,基本上很难请到。而眼前的这帮老家伙,除了彭教授和另外两位教授之外,别的不是画家、书法家、作家就是搞别的艺术门类的,都是梅山大学最需要的。而且和别的人不同的是,这几个老家伙基本上每天都到梅山酒店去聚会,对梅山酒和梅山茶的评价很高,对梅山集团的企业文化也比较欣赏,总体上说,对“梅山”这个品牌已经有了一定的认同感,把他们请到梅山大学去,比花天价到别的地方请人要合适得多。因此,李远方先向彭教授问了声好后,非常热情非常亲热地在彭教授的介绍下跟别的老家伙打起招呼来。
雷老看到李远方进来的时候,像电影中演的武林高手那样背着手,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对李远方爱理不理的。但当他看到从郭海林身后钻出来的董文龙时,脸却变了一下,开始有些不大自然来,可见平时他被董文龙捉弄得够呛,一见到就有些心虚。路上过来的时候,李远方已经跟董文龙说清让他一起来的目的了,所以入座的时候董文龙故意挨着雷老,他一坐下,雷老就露出了戒备的神色,看上去特别有趣。
因为找不到话因,坐下老半天,大家说的都是这个年过得怎么样,新年又有什么新打算等等的,李远方和董文龙干脆一句话都不说。到了后来,估计雷老实在是忍不住了,扭捏了半天才向李远方问道:“远方啊,听说你们要办所大学是不是?”比起平时来,雷老说话的态度特别客气,语调尽量地柔和,在他那张老脸的衬托下,显得特别怪异,所以他话刚出口董文龙就忍不住笑了,刚喝进去的一口酒都差点喷了出来。明知董文龙是在笑他,但雷老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发作,而是期待地看着李远方等着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