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盖尔离开了港口,此刻正摇晃着坐在街边叫来的马车中。风扬起她的黑色长发,一会儿拂过她苍白的脸颊,一会儿又离开。
朱莉坐在咯嗒咯嗒作响的座位上,看着远方独自沉思着。
「没错」
她的嘴边不禁吐出这样的话语。
「那时,检查倒下的休伊脉搏的人,是我。脉搏的确停止了,看起来是死了。从那之后,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车外的风景渐渐转为都市的喧躁。在市中心的人群里,朱莉倍感安心。心想,自己终于完成了复仇,并顺利逃脱了。
车夫用异常爽朗的声音大声向朱莉搭话。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小姐。」
然而,朱莉并没有理他。
车夫不屈不挠。
「明明刚才还阴着天呢。看来接下来天气很不错。」
「嗯。」
朱莉小声回了一句。
然后,一个人眯起了眼睛。
她想起维多利加,不由泛起了微笑。虽然维多利加本人可能并不知道,但朱莉心中十年来的疑问,就被这个奇怪的美少女在一瞬间解开了。
休伊本来躺着的地方,滚落的网球。
十年前,休伊一定也是以同样的手法装成了尸体。就这样让少男少女们陷入了恐慌,自相指责。然后,他离开了大家,恶作剧般地进行杀人。
「原来如此」
她紧紧握住戴在胸前的心型吊坠。
但自己漂亮地复仇了。将〈野兔〉们关进箱子加以虐杀的大人们,还有〈猎犬〉少年都死了。一切都结束了。接下来只要往远方有多远逃多远就行了。
突然,朱莉感到了异常。
马车并没有按照朱莉的要求,驶向发往别国的列车的车站,而是奔驰在另一条道路上。离车站越来越远。朱莉急忙询问车夫。
「你往哪里去啊!」
「这个么,小姐。」
车夫回过头来。
是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贵族般高贵的外表,带着一抹嘲讽而略微歪斜的嘴角。身上穿的外套很高级,完全不像车夫所有的东西。脖子上戴着高价的丝绸领带。
「你是谁!」
朱莉盯着这个车夫的诡异发型前端朝上固定成流线型,从来没见过这种形状同时大声质问。
「我是格雷比尔。」
「格雷比尔是谁!」
「我是著名的警官。」
「哈?」
车夫用力拉了一下缰绳。
马长嘶一声,站住了。
与此同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朱莉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周围被许多警察包围了。
她看了看四周,自己身处警署大楼前。这是一幢正方形的大楼,排列着数扇带有铁栅栏的方形窗户。很久以前就被建造在这里,有些年头的这幢建筑物,十分有威严,总让人联想
到拘留所。那颜色发暗的橙红色砖头墙壁,让人产生一种朝自己逼近的错觉。
朱莉定神一看。
警署门前,站着一对少男少女。那个东洋人自称帝**人三儿子的-久城一弥,和朱莉称其为小侦探,充满贵族气息的金发少女维多利加。
两人正牵着手看着她。
朱莉缩了缩肩膀。
她看了看车夫,笑了。
「游戏结束了,对吧?」
「看来是的。」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从外面打开了车门。很有礼貌地向朱莉伸出了手。翘起的攻击性头发几乎快要刺到朱莉的脸。朱莉握住他的手,走下马车。车夫深吸一口气。
「朱莉盖尔。我以杀人罪,逮捕你!」
朱莉笑了,笑容转瞬即逝。
然后又变成了冰雕般毫无表情的脸,朝警署走去。
2
在警署的其中一间房间,朱莉盖尔面对德布罗瓦警官和维多利加,一弥三人坐着。
警官的两名部下不知为何被关在外面,手拉着手站在门前。
这间警署不是德布罗瓦警官的管辖范围,但由于维多利加事先到这里打过了招呼,加上警官的来历还有点发言权,他完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管辖区一样随心所欲。
这间房间有点暗,非常宽敞。毫无装饰的长桌被稳稳地放在房间的正中央。照明仅仅依靠一盏非常具有实用性的白炽灯,每个人所坐的木椅,只要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吱呀吱呀的讨
厌噪音。
朱莉盖尔一脸惊讶地坐在椅子上。她问维多利加。
「你怎么会知道犯人是我?」
维多利加和德布罗瓦警官突然几乎同时打开包,取出烟斗,放进嘴里。点上火,吸了一口,维多利加朝发问的朱莉,警官朝被问的维多利加,幽幽地吐出一口烟,分别紧紧地盯
着对方。
「是智慧之泉。」
维多利加冷淡地回答。
注意到朱莉,警官,还有一弥都盯着自己时,维多利加很不耐烦地搔搔那头长长的金发。
「解释起来呢。首先,你在一开始说了谎。」
「说谎?我?」
朱莉瞪大了眼睛。
维多利加点点头,抬起脸。
「是自我介绍的时候。你说你叫朱莉盖尔,资本家的女儿,在大宅子里自由自在被养大。」
一弥满脸不可思议。
「你怎么知道那是谎话?」
「久城,我说,你还记得吗?这个人在考虑事情时,必然会出现的,那个习惯。」
维多利加站起来,一边模仿她摆弄着胸前的吊坠,一边开始踱步。
走五步,转身,往回走。又走五步,再转身。重复了几次,维多利加抬起头。
「对吧?」
「什么对吧?」
看到三个人都一副呆然的表情,维多利加有点急躁起来。
「你们给我动动脑子。在大宅子里自由自在被养大的人会做出这种动作吗?」
「什么意思?」
「这种动作,是在狭小的地方大约走五步就会撞到墙壁长期居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才会产生的习惯。」
「你是说她住的房间很小?」
「也许是吧,如果再把范围缩小。」
维多利加重新坐回椅子。
用低沉嘶哑的声音说。
「比如,拘留所的单人牢房。或者医院的病房。房子的阁楼。如果考虑长期无法外出的话,就差不多是这些了。」
德布罗瓦警官不知为何恶作剧似的摇晃了一下身子,故意咳了一声。
维多利加瞄了他一眼,小声说。
「刚才那是一般论,格雷比尔。没有其他意思。」
「」
警官没有回答。
维多利加又接了一句。
「我很感谢你给予外出许可。」
「」
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让一弥很疑惑,他看看维多利加,又看看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