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羁绊
OldMasuerade号车内人声杂沓,总算搭上车的观众只能看着开始奔驰的列车车窗,望向外头仿佛拥有自我意志,不停吞噬地面的紫色海面。
一弥与维多利加在混乱的车内,找到一间里面有两张小床与简单桌子的二等车厢,于是维多利加便一屁股坐在床上。
窗外是绵延不断的紫色海面。雨势依旧惊人,透明雨滴激烈敲打车窗玻璃。摇晃的列车鸣起汽笛声,走廊传来人们来回奔走的声音与怒吼,以及找人的声音。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弥忍不住自言自语,慵懒看着窗外的维多利加张开双唇:
「你希望我将它语言化吗?」
「嗯咦?维多利加,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当然。」
维多利加的声音带着些许阴沉,让一弥担心地窥视她的小脸蛋。感到不耐烦的维多利加像是赶苍蝇一样拍打一弥。
「很痛耶!你干什么啊,维多利加?我只是看你无精打采所以觉得很担心。你真是」
「久城,这件事打从一开头就和过去有关。」
「过去?」
一弥不再抱怨,只是盯着维多利加的脸。
依然难以解读维多利加的表情。那张混合安静、无聊、绝望与了然于心,有如活过百年时光的老人表情,毫不搭调地浮现在好像洋娃娃一般小巧可爱的脸上。
「怎么说?」
「那个修道院在十年前的世界大战期间,被苏瓦尔的科学院作为要塞。名为丘比特罗杰的科学院重要人物,是领导灵异部的父亲亚伯特德布洛瓦的宿敌。和贵族出身,相信古老力量的父亲相比,丘比特罗杰是平民出身,信奉崭新力量科学的人。科学院与灵异部之间的对立,正有如相信古老力量的贵族与靠着崭新力量发迹的平民,这两人之间的对立构造。」
「嗯」
「据说灰狼魔术师布莱恩罗斯可与丘比特罗杰,在战时有过密切往来。继承古老力量血统的他,不知为何协助信奉崭新力量的人。据说布莱恩也和布洛瓦正在追捕的母亲,柯蒂丽亚一同行动。柯蒂丽亚应该是利用娇小的身形帮助布莱恩表演魔术,顺利躲过追缉。我想是藏身在西洋棋偶里面。」
「咦?西洋棋偶」
「你说过在来到这里的列车里面,被西洋棋偶打头吧?可是打开箱子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根据我的推测,西洋棋偶的手法应该是这样。」
维多利加的小手在起雾的窗户玻璃上画图说明:
「打开左侧的门一看,只看到里面塞满机械这应该是可以移动的。当时身形娇小的柯蒂丽亚就藏在右侧(③)。然后一打开右侧的门时,就把机械向右移动,藏身左侧(②)。等到需要用到西洋棋偶的人偶,就将上半身套入人偶里面(①)。如此一来,她便能藏身在小箱子里面当成行李,前往任何地方。即便是敌人据点也不例外,就好像小型的特洛伊木马。等到外出的时候就利用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也就是我也在这里的这一点,伪装成我的模样出现,顺利取回遗物箱。」
「啊、原来如此」
听到一弥的叹息,维多利加继续说道:
「至于她的伙伴,另一匹灰狼布莱恩罗斯可战时的他来到这座修道院协助科学院,从事间谍活动。」
维多利加轻笑一声:
「可是这真是太讽刺了。战争结束之后,灵异部接收这座科学院放弃的修道院。表面上是修道院,可是在满月夜里所举办的怪异夜会,正是灵异部主导,为了推销古老力量的活动。他们使用魔术的手法,却从头到尾咬定那是魔法,不停持续那样的表演。」
摇晃的列车不停奔驰前进。
「首先就将那场夜会的各种魔法语言化浮在空中的美女,事实上她的背后藏有装着滑轮的机械,让她看起来就好像浮在空中;用牙齿接住子弹的魔法更是简单,他们使用锡汞合金子弹,乍看之下和普通的子弹没什么两样,但是轻轻一碰就会碎。接下来只要咬住事先藏在嘴里的真子弹,张口让大家看就好了。全都是骗小孩的把戏。」
「咦」
「然后是今天晚上,有两个人参加骗人的夜会。一个是政府官员赛门汉特,另一个是梵蒂冈的修士伊亚哥。」
「两人都被杀了」
「没错。久城,我先针对赛门汉特进行说明。」
维多利加喃喃说道:
「最初遭到杀害的男子赛门汉特,按照你的说法,他对魔力与古老的力量抱持怀疑。当他修好停止的表时,说过他的工作是看穿这类看似魔法的手法,而且他是个公务员。这些混沌的碎片,终于让我重新拼凑出来:我认为赛门汉特是苏瓦尔科学院的职员。」
一弥不禁反问:
「赛门先生?」
维多利加点头说道:
「没错,应该就是如此。科学院是将魔术手法当成魔法的骗人魔术师之敌。为了以科学促进国家发展,尽力扑灭超自然的文化。不过问题是身为科学院职员的他,为什么会隐瞒身份来到这里。而且还以每月一次的魔法祭奠为目标这不是偶然,应该是身负某种使命。可是如果是这样,科学院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
「」
「这个谜我还没有解开。恐怕他的遗言『我在找遗物箱』以及带着那个红色小箱子离开的母亲说过『遗物箱藏着科学院重大的秘密』两句话,就是解开谜题的混沌碎片。没错,问题就在于究竟是什么东西?」
维多利加似乎感到有点焦躁,不停挥动小拳头。窗外云层稍微散开,不吉利的苍白满月倒映在海上,随着波浪摇曳。
「总之赛门汉特是科学院送进灵异部要塞的间谍。他打算找到遗物箱,配合搭上列车的时间事先动手脚打开水门,借以掩护他的逃脱。可是他是间谍一事被人发现,于是灵异部的杀手那对年老的费尔姐妹便把他杀了。」
「可是她们是怎么办到的?那个容纳不下其他人,而且她们两人又是紧紧绑在一起。」
「唔」
维多利加皱起眉头,就在此时两人所在的车厢房门突然打开,似乎有人要进来,一弥抬起头只见两名女子原来是在前来的列车上曾经聊过,刚才也出手帮助他们上车的黑发蓝眸少女与中年妇人。两个人都像是大吃一惊:
「对不起,没想到有人了。」
「我们正在寻找空包厢,想找个位子坐。」
一弥有礼貌地站起来,指向自己先前坐着的床铺:
「如果找不到位子,请坐这里吧。」
「哎呀,可是」
就在两人对望之时,维多利加小声说道:
「来得正好。」
「嗯?你有说话吗,维多利加?」
「我说了。」
维多利加拉下绑在自己帽上的大红丝绒缎带,说了一声「正好来试试活结」就起身面对两名女子,示意要她们坐下。
中年妇人一脸笑意:
「你想做什么呢,这位小妹妹?」
「唔?」
维多利加又生气了。一旁的一弥小声说道:
「千万别说她小。还有不能说她爱生气、爱哭、坏心眼。只要一说真话她就会恼羞成怒。」
「闭嘴,傻瓜。」
「维多利加,你在做什么?」
「为了让你这种凡人也可以了解,我要说明愚蠢的手法。」
维多利加嘴里「唔、唔」念念有词,将丝绒缎带紧紧绑在两名女子的手上,看起来好像是把她们的手绑在一起。接着维多利加吩咐她们:「试着把手分开。」
两位女性对望一眼,然后同时往两边拉扯。
没想到这么一来,解开的缎带就轻飘飘落向地面,一弥急忙在掉落之前把它捡起来,站到维多利加身边,按照原状将丝绒缎带绑回饰有蔷薇花束的鲜红小帽,在她的下巴打了个结。
维多利加不耐烦地把他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