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妈妈发出疑问声,同时猛然从床上跳起来,却一个不稳往旁边滑了下去。她的背撞到地板,发出好大的响声。
哇啊?怎么了?
跌在大床的另一侧,我看不到她,只听得到声音。
天亮了!快起床!迟到啦!
我没好气的说。
便见一张气鼓鼓的脸从大床对面跳起来,恨恨地瞪着我说:
你这孩子实在是你爸爸以前每天早上都是温柔地把我亲醒耶!而且他还会坐在我身边轻抚我的头发,耐心等我起床呢。
一定是鬼扯。
你怎么知道?
我没说话啊!你快点洗脸梳头,过来吃早饭吧!上班要迟到哕。这次再迟到就会被减薪,不是吗?就算再被叫去司令部,若是为了这么丢脸的原因,我可不去了。
好啦
到底谁才是妈妈啊?尽管不太情愿,不过该提醒她的还是得说一声。
况且你今天不是要跟英雄先生吃午餐吗?
咦?有吗?
真是的。是谁昨晚回家时讲得那样高兴啊?
啊!对哦!我得准备一下。
妈妈好像突然清醒了,然后一脸开心地跳过大床说:
早安,莉莉亚。你今天还是这么漂亮。接着,在我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随即趴跶趴跶地冲向浴室。
我回到厨房,倒好两人份的茶,自己就先开动了。今天早餐弄得不错。一会儿才见到妈妈出现。
久等了。
虽然她这么说,其实我根本没在等她。她已经穿好了quan套军服,从头到脚完美无瑕,和刚才那张迷糊睡脸、蓬松乱发和邋遢睡衣的模样,简直无法联想。妈妈已化身为艾莉森威汀顿休尔兹空军上尉,洛克榭昂努联邦一等一的侧试驾驶兼女飞官。就这样骗倒了广大的纳税人。
妈妈说了一声开动了!,开始吃起她的早餐。我则一面喝茶,一面打量她。
她的眼睛蓝得好像冬季的晴空,清澈得仿佛透明,发丝又像精巧的金匠打造出来的金缕线。
嗯?怎么啦?
妈妈叼着三明治的一角,察觉到我的视线。
嗯,只是又想到我以前好想要那样。
哪样?
眼睛跟头发的颜色。
妈妈点头随口应道:哦,嗯嗯,一面拿起马克杯咕噜咕噜地喝干了茶。然后说:
不过,莉莉亚的也很好呀!那是维尔的颜色,证明你身上二流着的是维尔的血。
她每次都这样回答我,不过也没有更好的答案了。我拿起茶壶问她:
还要吗?
要。
那么,门窗就麻烦你关啰!上学别迟到了。
妈妈丢下这几句话,便兴冲冲地走出玄关。
不飞的日子实在非常无趣。坦白说。我真想随便找个理由翘班。一个敢对基地司令如此放言、引来长官苦笑的人,也有如此欢欣的出勤光景。
甚至连唉怎么不来个车祸或大塞车呢?那我就有好借口了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的人,今天却神采奕奕地发动了爱车的引擎。她大概会借塞车的首都暖车,待会儿就杀上无限速高速道路的左线道去吧。
说来说去,全都是拜她的午餐约会那位英雄先生所赐。
英雄先生。
他是妈妈现在的男友。英雄先生当然不是他的本名,但妈妈不肯告诉我这个绰号的南来,所以我也不知那是怎么来的。
不久前,洛克榭和斯贝伊尔曾经为了哪一方在历史上是老大而争得你死我活。对出生在战后的我而言,这个理由真是愚蠢透顶。妈妈的男朋友就是斯贝伊尔人,在位于洛克榭首都的大使馆工作,身份好像是驻地武官,所以他也是个军人。他的年纪和妈妈差不多,不过阶级比她高一阶,是个少校。据妈妈的说法,他是个非常非常杰出的精英人士。
小时候常见他到家里来。依稀记得他最后一次来访时,妈妈坐在椅子上喝茶,一面支使着他在屋里搬柜子,就像流氓老大在使唤小弟一样。
我当时还当着他本人面前问妈妈说:
那个人是不是没出息啊?
哎呀!莉莉亚,你从哪里学来那句话的?
妈妈当时惊叹道。现在回想起来,我还真是失礼。不过我倒记得很清楚,那人听了只是苦笑,而妈妈则是这么回答我的:
这个人为妈妈神魂颠倒,而且又欠妈妈很多人情。所以妈妈随时随地都可以使唤他哦!找到这么一个方便好用的人,妈妈打算一辈子叫他替我跑腿。
回想起来,这话也很劲爆。要是爸爸还活着,不知会说什么?
是的,我的父亲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就在我出生前不久,他就死了。
听说是到西侧去办事时意外身亡的。他失足从他所搭乘的豪华列车上跌了出去,摔死在山谷里。
好像也没找到尸体。<div>